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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头,那天,天才刚刚亮,牛得草就来院上班了,他常常是来院最早,牛得草一到,就用大扫帚在院子的大坝子里清扫,大扫帚在地上扫地的声音传到了住在院子楼上那些干警的被窝了。第二个出场扫地的人,就是何是非了,他操持一个大扫把,弯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东一下,西一下,轻一下,重一下,也跟着在院里的坝子里扫地,像是鬼画桃符,也像是要荡除这里的一切污垢。牛得草扫牛得草的地,何是非扫何是非的地,有时将垃圾扫到一堆了,有时将垃圾扫到几个地方。牛得草扫地,边扫边说:“扫帚不到,灰层照例不会自己跑掉,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呢”。何是非扫地,用的劲大,地下一扫一个印子,人都有些出毛毛汗了,他扶了扶眼镜,解开风纪口,领口处冒出热气,都有些劳改反思的味道了。

    牛得草上班来的时候,何是非已经将他院长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好了,地板拖的光亮,照得见人影。牛得草喜欢隔天喝西湖龙井茶,和高阳扁间隔着喝。牛得草一到,茶已经泡好了,不冷,不烫,温和。何是非每天沏茶时,计算着牛得草到院里的距离,速度,估摸着牛得草到来的时间,水温也就永远都才保持的是这么精确了。这不,牛得草脖子一伸,品茶了,显得很惬意,他站起来,从窗子看出去,偌大的一个院子,上班的时间到了,这些人穿的五颜六色的,形形色色的,高的,矮的,胖的,廋的,男的,女的,打呵欠的,打喷嚏的,屁砸脚后跟的,尽收眼底了。

    这何是非当下是个缩头乌龟样,但是早年却无限风光。他先是在学校教书,那个时候就是教书先生也不需要认多少字。当时是家有五斗粮,不做孩子王,管教书的叫教书匠呢。讲说,教书本来是传道授业解惑也,是太阳下边最光辉的职业。也在说要尊师重教呢,可那以前,常常是口惠而实不至难。有人甚至是奚落说:“教书匠,渡船老板呢,送走的是学子,留下的是自己呢”。也有人说:“他从事这个职业总体上对社会生活的干预程度不够,没有多少意思”,不能够体现出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说的,人吃饱了之后,更多的就是追求的一种精神生活。人自我价值实现的档次,才决定人生活的境界。或许一般的人永远都不知道,真正不朽的是人的思想。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人生一大乐也。于是乎,后来,这何是非他跳起颗颗转行到机关当差了。

    当上干部不久,组织局杨瘪嘴找他谈话,说:“何是非同志呢,要想飞得更高,必须俯冲呢,到基层去,到群众中去呢”,他有些不以为然,可腿肚子拧不过大胯,就点着头,最后被安排到金牛镇去当副镇长了,分管党风廉政工作。这人,也是哦,官帽子一戴,他陡然觉得自己对于全镇的党风廉政建设负有一种唯他才有的圣神不可推诿的第一责任。年底了,镇上的头儿游本钱讲话说:“同志们呢,我说说我们目前的形势和任务呢,这个当前啊,我们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历史将城镇化现代化的使命落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身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呢,既要改革,又要稳定,还要发展,说实在的话,大家平常的工作,也就是催粮催款,刮宫引产,灭鼠打犬,可以说,起的比鸡早,跑的比狗快,睡的比小姐晚,走的是千山万水,说的是千言万语,吃的是千辛万苦,可到头来呢,在那些官僚主义头儿面前,我们就在这个乡镇与那个乡镇之间板块移动,上边的那些头儿就像是换铧样呢,人家把你我就像杵尿桶子样,这儿一杵,哪儿一杵,倒来倒去,都官倒了。人家是量视你我也没有哪个有个多大的脾气,只好人家说个‘嘿作’,你我也就跟着说个‘嘿作’,压根不敢冒个什么泡泡呢。讲说,人活的才起蒂蒂苗苗呢,人皮还没有绷伸展呢,就已经是你发展的瓶颈或者叫天花板了。这个我讲话,哦,这个叫发言,大话不敢说,二话不敢吊,山话说不出口,这个啊,过门扯的有点长了,都说是呢,长工短工,腊月二十六就是个满工,一年辛苦不寻常,有些事情要商量嘛,所以还是给大家发两个过年钱呢。每一个人头发两千元嘛,各人具体是多少,互不知道,二当家的去平衡吧”。何是非收到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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