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禁不住嘶了一声,便想自己好蠢,也许阿初并不在乎。

    谁知阿初反而好奇道:“你是浙江绍兴人吗?”

    姒启祾大感意外,愣愣答道:“祖籍是。但我们家从太爷爷辈起就定居天台山了。”

    阿初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姒启祾不免带着些怀疑的语气:“你是一直就在墨脱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去过外面的?你读书肯定要去县里吧?是不是还去过更远的地方。”

    “出去过,但又回来了。”

    “那你都去过什么地方?”姒启祾忙追问,“听你刚才的话,是不是去过绍兴或者周边什么地方?”

    阿初摇摇头:“没去过那么远。”

    “可你一听我的姓,就知道我是绍兴人呐。”姒启祾哪肯罢休。

    阿初笑了:“是之前来山里的大专家说的。他们说来找历史,还说,汉人姓姜的可能是羌族的后代。姓姒的是神话里大禹的子孙,就住在浙江绍兴。他们以前也去那里找过历史。”

    阿初总爱浅浅地笑,嘴角微微地扬着,不似阳光热烈,却如暖风和煦,让人感觉那么舒服,那么自然,那么真实。姒启祾没了话,就静静地看着阿初烙饼、煮茶,想着网络上那些岁月静好之类的词句,觉得就是此时此间了。

    等闻见面饼香气的时候,姒启祾感觉是从一个很长的打盹里醒来。头几秒还有些迷茫,一时忘了身在何处,随即又想起了一切。阿初端来了面饼热茶,他呼呼地吃了,又沉沉睡去。梦里,自己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家的路,身躯随着马儿的步伐,轻轻地晃动,好像柔风里自在摇曳的花朵,可醒过来,仍在阿初这小木屋的床褥上。

    入夜后,阿初在角落里临时铺了草榻睡着。隔着屋中的火灶,她的身影轮廓被焦黑的墙面吞没了。姒启祾知道她的存在,可混沌的阴影里,似乎又感觉不到她,甚至听不见哪怕一丝的呼吸的声音。

    从昨天山间相遇到今天共处一室,其间消逝的不过短短二十几个小时,可姒启祾觉得所获得的远胜过曾经的一切时光。他慢慢梳理着自己的过往:成为消防队员之前,他不过是一个不知人生为何的混小子,过着简单而无畏的生活;进入消防队,他学会了救火救人的本事,懂得了什么是责任与担当;可刚找到人生的目标和方向,黑夜的梦魇就骤然降临,让他失去了一切。再后来,姒启祾遂着父母的心愿,去街道上班,守在家门口,守着他们,过着简单平静的日子。时间成了空虚,它在流动,却和姒启祾无关了。

    网上的人都说,到了西藏可以净化心灵,甚至可以找到人生的意义。姒启祾撑了很多年,终于下决心试一试,到最后的秘境——墨脱,来重启人生。果然,上天待姒启祾是不薄的,昨天山间的生死时刻帮他打破了心里的枷锁,更让他遇见了阿初,又发生了这一切,把那种仿佛是电影小说里才有的奇遇,灌注进他新的人生中。

    姒启祾的目光穿透了夜晚的黑暗,投在阿初安睡的角落,觉得那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必须承认,他对阿初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感,如果用最通俗简单的话语去形容,便是他无法抗拒她身上那股野性力量的神秘,仿佛奇特的感召,正牢牢地牵绊着他的心:如果没有阿初,恐怕自己已经死过两回了。

    此前八年,姒启祾一直说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便自恃无惧生死。可到了墨脱,老天接连两次让他濒于死亡,又派来了阿初将他救护,仿佛在告诫他:死,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何必执着。事不过三,姒启祾不能花样作死了,如果再遇到生死危机,老天爷恐怕不会给他生还的机会了,到时候也一定不会有阿初了。

    想到这儿,姒启祾无法踏实躺平了,身上好像有无数蛇蚁爬过,迫使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只稍微一动,一种钝感的疼痛从后背上弥漫开,他只能任凭这肉体的疼痛和内心的不安磋磨着自己,直到大脑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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