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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旧的房子被改造过,角落里塞着个狭小的卫生间,还是蹲坑,处处散着带海腥味的潮气。房间当中放着两张简易单人床,旁边各有一张写字桌,窗下一套藤椅茶几,另有一个大衣柜。与其说是宾馆,更像是宿舍。姒启祾四下检查着,虽没发现什么,还是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床边。樗在另一张床上和他对面而坐,说椿肯定不会让他们有办法联系道外面,但也不敢监视监听。

    姒启祾盯着樗的眼睛,越发觉得她黑亮的眸子深不可测,想起了什么,因问:“那天在石梁飞瀑救小孩子的,是你吗?”

    樗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没办法一下子说清楚。你也累了,先睡一觉。等醒了,我让椿去打听你父母的情况。”

    “我睡不着。”姒启祾分不清自己是赌气还是真气。

    樗浅笑着:“躺下吧。”说时她站起了身,轻抚着姒启祾的前肩,就像母亲向摇篮里放下孩子一样,让姒启祾顺势躺下了。她的右手在他的左腕上轻安着,左手蜷起,用食指轻轻扣敲着姒启祾的眉心。微微酥麻的酸胀顺着额头舒展至整个脑壳,姒启祾只听见一句“没事的,别担心”,就沉沉睡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墙上时钟已经走到十一点多。樗不在房中,桌上摆着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姒启祾忙忙地收拾了开门,当地的日光照得他两眼发炫,耳朵里却听见人语。是樗和椿在说话,就在旁边墙角的香椿树荫里。

    椿说:“终有一天,四海之内,我们再无藏身之所。所以,躲是没有意义的。”

    樗说:“我知道。可我觉得,我们未必会等到那一天。”

    椿不可置信:“你这是活够了?你也想死了吗?”

    樗笑了:“也许死了真的有天堂,有极乐世界。大家都在那儿等着我们,玉盘珍羞,钧天雅乐,真正的自由自在。”

    椿也笑了:“我才不信。我就是要活着。既然不让我们死,我就必须一直活下去,看看到最后,究竟是个什么世界。”

    “你要做的事,终究是虚妄。做成了,又能怎么样?一场南柯梦罢了。也许我们,一直就在梦里。”

    “哈,你说的我也想过。就那部美国电影。我们一直就是在做梦,梦里的这一辈子怎么也过不完。等两眼一睁,嘿!居然还在泥坑子里呢。”

    樗笑了一笑:“你是说《盗梦空间》?”

    “你在山里也看过《盗梦空间》吗?”姒启祾走过来插道。

    樗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椿冷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山里就不能看电影了吗?少见多怪!”继而没好气地道,“我叫人给你拿早饭。吃了饭,还有正经事呢。”

    椿一走开,樗便拿出个手机,上面是一张偷拍的徐问心和张庭轩在医院里照顾姒家爸妈的照片:“你爸妈都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姒启祾心里欢喜,待要接过去仔细看,樗已把手机收了。她今天换了一套靛蓝的棉布衣衫,头发盘成个松松的髻,用竹筷插着,褪去了墨脱山间的野性,平添了一些海上的仙气。姒启祾一面讶异着她的变化,一面又有些生气,愤愤地道:“你们不可能这么躲下去的。私闯民宅,伤人、绑架,警察一定在找你们。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要做什么?如果是危害国家和老百姓的事,我告诉你,我好歹也是当过兵的,我……”

    “你能怎么样?”樗的眼眸一抬,犀利的眼神令姒启祾不由怔住,他想起椿说的那些关于樗曾经随便杀人的话,想起她在山里与野兽为伍的经历,想起她在墨脱看退老虎的场景,终于明白她的眼睛为什么会深似渊海了。

    樗继续着:“凭你一个人,能解决掉这么多人吗?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换个壮烈牺牲。你已经退伍了,牺牲这个词,恐怕都不能用在你身上。”

    “我不在乎!只要能阻止你们,我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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