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看天看云、看花看草时的欣喜是一样的,本来平常。可八年后你出现在了墨脱,我为了救老虎救了你,你救小孩我又救了你。这些都是平常的心念一动,可我活了这么久,竟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我没能克制住好奇心,想回来看看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天意。”说着,樗的笑淡了些,“可我现在在想,如果那天没在天台山救那个小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发朋友圈;如果你没有发朋友圈,椿就没法找到我,更不会找到你,你的父母也不会受牵连,我们也不必落到这个境地。”

    樗口里说着,手指仍在狗头上挠痒痒,把狗儿挠得服服帖帖的。姒启祾早就心乱如麻,不由得自问:即便那天没有在石梁飞瀑上见到樗的身影,是不是也会发照片纪念。他的心里是一直惦记着她的,如果那张照片注定要发出去,那今天这境地也是注定的了。所以,此时此境,姒启祾不想追究她的过往,也不愿揣测她的将来,只想好好地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姒启祾和父母应该就地下相聚了。

    “不要因为我救过几次人,你就心软了。”樗突然又用那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看着姒启祾,“当你有了一个明确的人生原则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心软,不要违背了这原则。除非,你觉得自己可以承受违背原则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姒启祾的心被什么揪了一下:“那你都付出樗什么代价?”

    樗莞尔了:“椿之前总爱问我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很幸运,没付出什么代价。躲进山林,自由自在地生活,没什么羁绊。除了……”樗扭了头,看着正走过来的椿,“除了时不时被这丫头发现行踪,别的都挺好。”

    “那是因为我跟你的情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椿高声接道,把手一扬。樗瞬时将姒启祾的头推开,右手已握住了一枚发簪,正对着她的咽喉。可如果不是樗手疾眼快,这枚发簪就该扎在姒启祾的脖子上了。

    椿那里却笑得灿烂:“还行,没退步。”

    姒启祾又气又恼,又怕又恨,待要发作,又怕给樗倒添麻烦。

    飞镖在樗的手指间翻了一圈花,抛还给椿道:“这不是你原来那支了。”

    “丢在岭南了。”椿叹了口气,“为了一只云豹。小东西太快了,扎着它了,可还是跑了。”

    樗眉头微蹙:“云豹已经是濒危物种了,你不该伤它。”

    椿不屑道:“关我屁事。古往今来,灭绝的东西还少吗?它们没本事活下来就是它们的命,物竞天择吗。”

    “可我们……”

    “又来了又来了!你跟个冬烘老先生一样,一堆大道理唠叨了多少年了。可我问你,我们是靠这些道理活下来的吗?这个世界,一代代、一世世的人,是靠这个活下来吗?不杀人饮血,不你争我夺,怎么成王成寇?不成王成寇,哪有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故事?你现在救人救老虎的,这就高尚了?那你打猎吃肉,又卑不卑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明明是靠这些规则活下来的,现在却要学那些狗屁圣人讲道理,可笑不可笑,真是白活了你!”椿越说越激动,也越来越愤慨,像一个战前呼喊的演讲人,掀起热烈的气氛,但她的听众只有樗和姒启祾两个人。

    樗的反应却很平静,她慢慢起身,走向西厢下与香椿树对面而立的臭椿,轻抚着:“你说的对。我以前是靠那些规则活下来的,可我现在想靠这些大道理活下去。”

    椿登时露出心寒意冷的神色:“看来,你真的是活够了。要不,我成全你。”话音落时,椿以簪为剑,飞身而起,犹如闪电乍现,在空中裂出寒光。姒启祾立即向樗的面前冲去,想替她挡住突来的袭击,可等他冲到树下时,樗早已不在。

    庭院中央,樗的靛蓝和椿的深绿纠缠在一起,二人的身形如流水击石,又似行云过空,快得叫姒启祾看不清往来的招数,更不知道樗是在用什么武器和椿的短刃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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