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天地分外明朗,秋风起时文嬛和文嫏更觉神清气爽。炉中散出的檀香气渐渐消散,文嬛站起伸了个懒腰道:“该回屋歇息了,明日还要帮着收拾衣箱呢。”文嫏抬起手,文嬛伸手把她拉了起来,两人端了香炉准备回屋,只听见花园墙边瑟瑟的草枝动摇声。

    “二姐,听!有声音!”文嫏警觉地小声道。“听见了呢,是枯草枝的声。”文嬛说着就走,文嫏一把拉住道:“不是,刚才又没刮风,枯草好端端地怎么会动呢?”“可能是什么东西吧,花猫,黄鼠狼,大耗子……”文嬛说的时候被文嫏捏了一把,不禁就放轻了声音。

    文嫏道:“我们家的狗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过黄鼠狼大耗子来!”眼睛滴溜转了一下,文嫏压低了嗓音道,“该不是贼吧?二姐,你站着别动,我去看看,要真是贼,你就赶紧叫人来。”文嬛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贼?三妹,你可别过去啊!万一伤了你,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还是叫王大哥过来看看吧。”文嫏哪里听得进去,推开文嬛的手道:“不怕的。就我这两下子对付个毛贼绝对没问题!”

    姐妹两个正在推拉,只听草丛里有人道:“恳请二位小姐不要出声,在下并不是歹人,请容我现身一见。”文嬛心里一颤,失声道:“果真有人呢!”姐妹两个不由抱紧了。文嫏听这声音深沉平和十分诚恳,一把捂住文嬛的嘴:“二姐,轻点,当心被人听见。”还没等文嬛反应过来,文嫏向草丛轻声道,“我们不出声就是,你出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草丛中立起一人影,约有五尺多高,背着月光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面庞。文嬛文嫏攥紧了彼此的手,身子往后躲着,文嫏仰起头有点颤抖地问:“你,是什么人?”那人低头拱手行了个礼,脚底下动也不动,答道:“在下陈复甫,惊扰了二位小姐,还请见谅。”说完依旧站着,文丝不动。

    嬛嫏两个见这人如此有礼,料想不是什么歹人,不觉放下了悬着的心。文嬛道:“惊扰谈不上,不过你大半夜为什么躲在我家花园里?你是怎么进来的?是逃难的人吗?”文嫏紧接着道:“正是呢。如今城里到处抓人,你是不是官府要抓的……”

    文嫏本欲说反贼二字,可又觉得不妥,只好打住。陈复甫答道:“如果我是官府要抓的反贼,你们会怎么办?”文嫏一笑道:“我敢让你出来见我们,就不怕你是什么反贼正贼。再说了,朝廷要抓的反贼不都是我们汉人的忠臣良将,贼不贼的,要看谁去评断了。”说着又打量了陈复甫,“我看你是个懂礼数的人,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不如实说的好。”

    陈复甫愣了愣,不觉翘起嘴角笑道:“小姐真是气度不凡,是我冒昧了。”文嫏听他夸自己气度不凡,心里很得意,越发豁达起来:“好了好了,别客道了。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的?”陈复甫本来已是惊诧,又听文嫏的声音清脆悦耳不觉心怀一动,上前一步又拱手道:“在下有要事与二位谢公商议,怎奈白日人多眼杂,到处都是官府耳目,只好深夜潜入府中。既然被两位小姐撞见,还请代为引见。”

    文嬛文嫏眨巴着眼睛互相看了看,这个陈复甫果然是直截了当。可是他有什么事得避开官府呢?不管是亡了的大明朝还是新立的大清朝,谢家早几十年就不和官府往来了,如今有什么事能找他们呢?彷徨间只听有人喝道:“什么人!”三人一惊,扭头看时原来是家中护院王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