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踪影。嬛伶从熙春楼出来,只见嫱伶和嬗伶两个站在一边的摊子上看字画,因问道:“你们两个有心看字画?还不去逛逛好玩的。”嬗伶道:“没意思。天下的东西不够差不多吗?在苏州府我都看够了。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就头晕。”嫱伶道:“我也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走南闯北的,各样的市集都见过了,也没什么。”于是问嬛伶道:“你呢?一个人逛吗?”嬛伶摇头道:“我也不逛了。累了一年了,想回去好好歇着。”嫱伶道:“也好,我们两个跟你回去吧,在船上歇着看风景,也不错。”说着三个人往西湖边来,快到戏船时却见李渔站在那里。嫱伶忙拉住嬗伶道:“丫头,今天得了分红银两,去买把剑吧?开了春,你就能真刀真枪的练了。”嬗伶也很聪明,忙道好,两个人同嬛伶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嬛伶步子不快也不慢地往船边走来,李渔笑着问道:“熙春楼的酒菜可好?”嬛伶笑着点头,道:“先生推荐的馆子,怎么不好吃?真不愧是江南名店。明日我请先生吃一顿。”李渔问道:“请我做什么?”嬛伶道:“这几个月,多亏了先生给我们说戏,又让我们演了《怜香伴》,这才讨得岁末大吉,我们比往年多挣了好几百两银子,怎么能不谢先生。我和嫏伶说了,明天还在熙春楼,摆下酒宴,答谢先生,一并送上酬金。”李渔哈哈大笑:“你要是真心的,此刻就把酬金给我吧,吃酒么,就不必了。”嬛伶笑道:“现在给酬金也不怕,但酒,一定要吃的。”李渔镇定了神色,道:“不是不给你面子,我也是因为你们要封箱反串才留到今日的。家里已经收拾妥了,一会儿就要出发,我得回老家祭祖过年了。”嬛伶听李渔这么说,也收敛了笑容,问道:“先生要回兰溪过年?”“自然。”李渔答道,“到杭州也两年了,总算是熬出了头,挣到了钱,因此也该回去给祖先报个平安了。说这个,我还得谢你,你这个润笔酬金,可真是实在啊!”嬛伶听了只是微笑,将李渔请上船去,拿出封好的酬金道:“那就不强留先生了,先生一路顺风,过完了年,早些回来。”李渔点头道:“当然。我还想着回来看上元花灯呢,这可是杭州城的一景。哦,对了。”李渔从背着的褡裢里拿出个竹笔筒来,道,“这个送给你和姐妹们,除夕之夜可以玩玩。”嬛伶接过道:“是酒令签子?”李渔道:“没错,我刚做的,都是戏名。”“哦?”嬛伶好奇地抽出一根令签来,只见上面写道:荆钗记——历尽千辛苦后甜,翻过来是:与搭档共饮一杯。嬛伶欢喜地笑了两声:“有意思,正合我们这群人的心意。”李渔也笑道:“喜欢就好。等我回来了,把你们各自抽的签说给我听听,我挨个算卦!”“你还会算卦?”嬛伶追问道。李渔道:“这天上地下,都是略知皮毛而已。”说罢,笑着出了船舱,嬛伶也不远送,只在船头依依立着,看那一身黑布棉袄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
晚间姐妹都回来,嬗伶扯住嬛伶问:“姐!李先生都送你什么好东西了?”众人听了忙上来一起打趣,嬛伶将那酒令签子往桌上一放,道:“这个好东西!也不是送我的,是送大家的,写的都是戏。”嬗伶忙上来抢,喊道:“是戏啊!我看看!”婳伶先一步把酒令签拿了起来,道:“不行!这个要行酒令的时候玩,事先看了就没多少意思了。”于是交给嬛伶道,“你藏好了,锁起来!免得这几个丫头管不住手。”于是众人打闹说笑,吃喝玩乐,舒舒坦坦地过了两天,把一年来练功排戏的苦处、累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