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家姐姐又怎会在此?”寇白门答道:“我一向在扬州,因过腻味了想回金陵,便先去见了河东君,同回杭州游玩。”柳如是接道:“我们昨日刚进的城,满城都在传说倾月班,回到家中听仆人说倾月班班主嬛伶嫏伶数次来访,所以连夜来访你们,恰好你们又不在。”嬛伶欣慰道:“这叫好事多磨,真是不敢想。”寇白门问道:“昨日出嫁的可是那个叫婳伶的姑娘?可惜无缘一见。”嫏伶因自怨道:“都是因我要演一出《红梅记》才惹下这些事情来!”柳如是却道:“妹妹不用自责。想我等风尘中人,总难逃世人冷眼欺凌,就算你不演《红梅记》,那些恶人也会想出法子来害你。可关键在于,我们是不是怕了这些。若是真的怕了,凭是谁也救不了;若是不怕,纵然粉身碎骨,也留得清白。你在闹市口傲骨铮铮,婳伶则是舍身相救侠骨柔情,如今看你们众位姐妹,都是些心性高洁的,我和白门更觉欣慰。”

    女伶们都笑着说不敢当,嫱伶上前道:“即使如此,也比不得姐姐们的骨格。记得崇祯十五年,保国公朱国弼花轿鼓乐娶了寇姐姐,那是何等风光。可那家伙没什么骨气,投降朝廷后竟要将姬妾们都卖了,姐姐短衣匹马驰回金陵,筹得两万两银子赎回保国公,还说:‘当年你用银子赎我脱籍,如今我也用银子将你赎回,就此了结吧。’真是痛快!”寇白门笑道:“我是个直肠子的人,喜欢了便嫁,不好了便走。后来嫁了个孝廉,才又知道天下俗男子皆一个样,还不如独自一人,落得自在。所以,你们也不必替婳伶姑娘担心,我虽没见过她,可但凭她做事的魄力就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人,比我还厉害几分,将来纵有变故,也难不住她。再说,不管天南海北,总有你们姐妹在的。”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柳如是环视舱内,问道:“你们这是要收拾东西离开杭州吗?”嬛伶道:“是。本想着在杭州府多待些时日,可如今,到底有些不是滋味。我姐妹两个连日来十分想念江宁老家,所以决定回江宁府去。”柳如是点头叹道:“可惜,看不到你们的戏了。”嫏伶忙道:“这还不容易。既然姐姐们要看,我们就演过一场再走。姐姐们想看什么戏?我们演了,一定要好好点评。”柳如是笑道:“当年在钞库街,每有文人雅会,各处楼坊的姐妹都要请到。那时节,真是若非知音便不开口的。”嬛伶也笑道:“我们虽然是小辈,却是有这个做知音的胆量的。”众人一笑,寇白门道:“好吧,真要演,我便点两出。《西楼记》里的《楼会》《玩笺》,这可是河东君当年的拿手好戏,你们可演的了?”嫏伶看了嬛伶一眼,两人笑着点头应允。

    午间,嬛伶和嫏伶来到佟国器府上,报了名姓,管家亲自领着二人进了后花园。只见婳伶抱了琵琶在那里弹唱,佟国器在一旁舞剑,倒真有些夫妇和鸣的意思。见她们两个来了,婳伶忙放下琵琶,奔过来道:“怎么忽然来了?我还说过了三日回去看你们呢!”佟国器走上前,拱手拜道:“是两位姐姐来了。”嬛伶道:“佟大人,好自在啊!”佟国器笑道:“这是托姐姐们的福,往日多有得罪。”因向嫏伶道,“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一会儿向姐姐赔礼道歉。你们先聊着。”说着大步流星地离了花园。婳伶忙拉了嬛嫏两个坐下,嬛伶仔细看了看婳伶,但见她比往日更加妩媚俏丽,光彩照人了,便道:“怎么样?我看着,他待你不错啊?”婳伶只是抿嘴笑。嫏伶却叹道:“新婚燕尔时他自然好,看的是以后。”婳伶道:“以后再说以后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不怕的。既然今日好,何不享受今日呢?”嬛伶将清晨柳如是、寇白门来访,姐妹打算回江宁府的事情说了,问道:“我们想明天演最后一场。寇姐姐点了我的《西楼记》,我想让你陪着嫏伶演一折《紫钗记》,不知道你……”婳伶道:“不怕,他现在还听我的,一会儿来了我问问。”因不舍道,“怎么忽然要走?好歹待上一年,看遍了西湖四季景致啊。”嬛伶也无法多解释,种种心结早已剪不断理还乱,只道:“我们,不是一向如此吗?”婳伶点头道:“也是,年年如此。这里半年,那里半年,总不能长久。”一时佟国器回来,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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