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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涛声渐渐远去,嬛伶仿佛于梦中听见女伶们咿咿呀呀的练嗓声,娑伶时高时低的管笛声,姜伶似有似无的调弦声。她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戏船缝隙间透进来的日光已经很明亮了。嬛伶伸手摸摸身旁,嫏伶的被窝已经冰冷,她急忙穿好衣衫走出舱来。甲板上,婳伶娴伶正领着几个新入班的丫头们练嗓,娑伶和姜伶为她们和声提调。不远处的河岸上,嫏伶也带着几个生角练功,踢腿下腰个个有板有眼的。婳伶娴伶冲嬛伶一笑,算是问过早安,嬛伶也笑着,走过跳板往河岸上去。

    嫏伶见姐姐过来了,拍了拍身边的嬗伶,让其看着众人,自己迎了上去。嬛伶道:“怎么也不叫醒我?都这般时候了。”嫏伶道:“我见你睡得香沉,就没忍心叫你。况且今天浦家的堂会又没你的戏,用不着起那么早。”嬛伶嗔怪道:“就是没我的戏,也要替你们收拾行头,调和脂粉啊。”嫏伶笑道:“你就是闲不得,操心的事情一大堆。放心吧,我都安排妥当了。”嬛伶笑着上前拉住嫏伶的手,问道:“你的那出《梳妆掷戟》怎么样了?何时能演?”嫏伶一面整理着腰带一面道:“放心,不过这十天的功夫。你就是今天叫我演,我也敢去,只是觉得还不够精细,怕对不起咱倾月班的牌子。”说着,姐妹二人来到众女伶身边,帮这个下下腰,帮那个掰掰手腕,日头悄悄地升到了江岸的树梢上,女伶们个个练得大汗淋漓。

    娑伶捧着一碗糯米枣粥快步走了过来,一路嚷着:“我眼错不见,你就起来了,早饭也不吃。”嬛伶忙上前接过粥道:“我上甲板你没看见,你只知道闭着眼睛吹笛子呢。”“那你叫我一声啊,我在炉子上给你温了半天了。”娑伶的埋怨中永远都是疼爱,她是倾月班的老伶人了,因年轻时倒了嗓子不能唱了,遂改了吹笛伴奏,在她眼里,倾月班的这些丫头们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嬛伶站在那里喝粥,娑伶又忍不住开始唠叨:“坐下坐下,喝粥要慢慢的,别伤了胃。你说你,怎么好。黄老班主走的时候嘱咐我照顾你们,可你们就是不听我的。仗着年轻体强,就这么糟践身子,老了就知道苦了。”娑伶唠叨完了,嬛伶也喝完了粥,笑眯眯地送到娑伶手中,趴在娑伶肩头哄道:“好姐姐,多谢你这样悉心照顾我们。等给浦家唱完堂会,我一定带你们上得月楼好好吃一顿。”娑伶笑着推开嬛伶的手道:“你就会拿这个哄我。我都这个岁数了,喝什么吃什么,你们这些丫头得注意身体才是!”说罢往戏船上走去。嬛伶同嫏伶相视一笑,继续带着众女伶练功。

    午饭还未吃,浦家管事的就找到戏船来了。“嬛班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客人们来得都早,人又极多,可都是挑戏的主儿,我们家里头的班子实在是盯不住了,劳烦贵班去救个场吧。”嫏伶听了不以为然:“契约上写的是唱三日夜场,这时候去算怎么回事呢?我们这儿连饭还都没吃呢?总不能饿着肚皮唱到半夜吧,我们又不是铁打的。”浦家管事的忙陪笑道:“嫏班主可别这么说,我们哪能让姑娘们饿着唱呢?点心茶水已经备下了,太太说了,只要姑娘们肯救个场,银子的事儿都好说。”嫏伶刚要开口反驳,嬛伶就拦住了她,向浦家管事的道:“管家,你先走一步,我这边收拾了马上就带人过去。你放心,救场如救火,这梨园行的规矩我们是不敢破的。”浦家管事的如听佛旨纶音,喜笑颜开道:“谢谢了,谢谢嬛班主了。你们收拾着,我们的马车就在岸上候着呢。”嬛伶这面将浦家管事的请出去,婳伶便带着众人收拾着行头,嫏伶撅着嘴看了看锅上的鲫鱼汤,无奈地摇头叹息。娴伶一拍她的肩,笑道:“别看了,浦家有的是山珍海味,这两条鲫鱼算什么?”嫏伶道:“山珍海味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是没吃过,都不如自己炖的鲫鱼汤好喝。”嬛伶走进舱来,听见了便道:“行了,又不是一去不复返的。让她们给你看着,晚上散了戏回来喝。”说罢,便招呼众女伶快走,只留下几个新入班不能登台的看家。

    浦家老太太八十大寿,府中宾客盈门,里里外外热闹非凡。原本就人力单薄的浦家家班内堂给家眷们唱着文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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