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玛眼神闪了闪,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迦涅的视线:“我……”

    迦涅大致猜到对方的来意,没有催促。

    艾尔玛重新坐直,诚恳地看着迦涅的眼睛,艰难地说道:“我负责封闭场地,却出了那样的事……是我能力不足。我愿意接受处罚。”

    说着说着,她的耳朵和脖子都红了。

    迦涅没有立刻答话,安静地注视了艾尔玛片刻。

    褐发法师开始还坐得十分端正,但在迦涅探究的注视下,她很快不自在起来,几次想要在椅子里挪动身体,都强行忍住了。

    艾尔玛还是有些怕她,也并不完全认可她这个队长。迦涅做出判断。但她刚才的检讨又不像是出于对她的恐惧,而是习惯性地遵循某些朴素的法则行事——

    比如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应当亲自向被波及的人道歉。

    迦涅不讨厌这样简单好懂的人。她原本还想问艾尔玛,在旁观者的眼里最后是她还是阿洛赢了,但对方大概会把这个问题视作刁难。

    她于是适时挪开视线,不再继续用无言的注视给对方增加压力:“你知道那场较量的真实性质。”

    艾尔玛张了张口,几乎要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决斗,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迦涅没注意到对方的复杂心绪。她看着病房窗外的雨云,声色很淡:“是他低估了我的法术强度,让你承担了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顿了顿,她哂然摇头:“总之道歉就不必了,更不要说什么处罚。”

    “不,我还是……”艾尔玛站起来又坐下,一时显得有些踌躇无措。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从小提包里摸出一枚蛇形护符,双手拿着递过来:

    “这是我请家里长辈帮忙一起制作的护身符,可以帮助您加快吸收灵性的速度。您或许不需要,但无论如何,请您收下,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迦涅接过银质护符,精细的蛇鳞纹路触手立刻传来淡淡的暖意,让人想起冬日隔着玻璃洒在脸上的柔和日光。

    她讶然多看看了艾尔玛一眼。这护符的制作水准相当高超。

    但这一看,她就连带着看向门边,眼睛霎时瞪大:

    穿着宽松病号服的阿洛正慢吞吞地从病房门口晃过去。他状似不经意往房间里扫了一眼,与迦涅恰好视线相撞。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某个滑稽的细节:阿洛头上缠了两圈绷带,脑袋两边各有一蹙头发从绷带下逃脱,不服帖地翘得老高,像动物竖起的耳朵。

    她险些笑出声来,但又觉得不该被阿洛逗乐,表情顿时僵硬。

    艾尔玛察觉到异样,这时也回过头去。她比迦涅还要震惊:“阿洛?!”

    阿洛懒洋洋往门边一靠:“我在走廊上散步,正好路过。”

    艾尔玛看了看阿洛,又看了看迦涅,不太确定地起身:“如果二位有事要谈……”

    “我只是路过。”阿洛重申。

    迦涅吸了口气,蓦地掀开毯子,从病床上蹦下来,步伐带风地直奔门边。

    阿洛没有后退,只在她气势十足地走到面前时缓慢眨动了一下眼睛。而后,他伸手触碰自己头上的绷带,像在估量如果她暴起动手,自己有多大的生存几率。

    这么面对面才看清楚,他的脸色是失血的苍白,居然和绷带的颜色有些相近。

    迦涅猛力将这个发现从脑海里挤出去。简单道个谢就结束了,她就不欠他人情了。她在心中反复默念,正要开口,走廊上却在这时响起一声惊呼:

    “沙亚阁下!!”

    终于去而复返的护士惊诧地瞪着阿洛,一张签署好的文件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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