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沉重的胡桃木书桌不情愿地晃了晃。

    “你说我猜错了,我也希望我猜错了。可我什么时候挡你的道了?为什么非得是十三塔卫队?!”他再度越过桌子凑近,问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却不再是酒馆里那极力克制怨怼的态度。

    “你是正统得不能更正统的名门继承人,看不起异界研究这样的新学说理所当然。任何一座魔法学府都会抢着邀请你,古典学派掌控那么多卫队,肯定能空出一个领导者位置给你。你完全可以把银斗篷还有我当空气——你家的那么多朋友就是那么做的。”

    阿洛好像完全不在乎抬高的声调会惊动外面的人,越说越快。

    “你有那么多更好更合适的选择,却偏要来抢夺这个在你眼里可有可无的新组织,就因为它是我创立的。你不留任何合作的余地,因为你要我失败并且屈服。你就是在针对我,一切全都只是因为是我,是这样吗?我理解错了吗!?”

    弹劾的词句宛若疾风骤雨,一问接着一问,迦涅忍无可忍,拿起桌子上的水晶镇纸重重拍下。

    沉闷的叩击声宛若远雷,他们之间残存的那一层难以言说的顾忌也轰鸣着,摇摇欲坠,而后彻底溃塌了。

    她的表情冰冷,嗓音因为怒火尖锐:“是又怎么样?!”

    “哈哈。”阿洛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

    迦涅不禁抓紧了兽型的镇纸。阿洛眼珠微动,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退缩,唇角反而翘得更高,像在邀请她直接诉诸暴力。

    “因为我是奥西尼家的耻辱,所以你必须在每个方面都击败我。就连你急着晋升魔导师,也只是为了比我更快做到同一件事。因为只有证明阿洛·沙亚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污点,你才能感觉自己不那么糟糕。你活在姓氏的阴影里,让它决定你的一切,从你使用的魔法到你的敌人、你的行事作风、你的价值。”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叹息声像一根针扎进她的肺叶里。

    “说真的,迦涅,这样不无聊吗?”

    她的脑海中有须臾的空白。啵,仿佛在遥远的波纹之上,饱满的水泡被轻轻一戳,猝不及防地破裂。

    屏住呼吸,心跳好像也停止了,她一动不动地瞪着他。然后她很慢很慢地向外呼,吐光胸腔间堆积到发痛的浊气,让肋骨胸骨向内挤压,直至新的溺水般的窒息感觉从内向外蔓延。

    迦涅平静地说:“当然不无聊。”

    她声音里的什么东西冻住阿洛昂扬的怒意,他张了张口,没有立刻反驳。

    “你离开之后,我和贾斯珀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奥西尼这个姓氏要面对什么,我现在只让你感受了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他深吸气:“我究竟要说多少遍?你那尊贵可敬的大家庭内部有过怎样的惨烈斗争,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从我离开流岩城的那刻开始,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这么一个被驱逐的差劲学生,不是也没那个能耐当你所有不幸的元凶!”

    迦涅松开水晶镇纸,坐回原位,声色冷淡地说道:“好,那么只谈公事立场。我身为奥西尼家的继承人,惩罚让家名蒙羞的变节者是我应尽的责任。和其他古典学派的前辈站在同一阵线,将你视作仇敌也是理所当然。”

    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只是做我必须做的事,你大可以尽情抗争。”

    阿洛后撤半步,绿色的衣袖如潮汐从桌沿退却,刚才激烈泼溅的尖锐情绪也一同消失。

    他恢复了应付他人惯用的懒散神气,耸肩附和:“你说得对,我确实在乎十三塔卫队成功与否。毕竟队里不少人盼望正式勋衔盼了好久,才前进一步,就又要让他们过回原来的寒碜日子,我会不好意思的。说服议事会的那群老人家们、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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