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夏弥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成熟的果子。
坐在窗边那个体内有一半印第安血统的女孩有一双明亮的宛若群星的眸子,她的年龄比起路明非来大不了多少,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性子却清冷,冷得像是竹林深处的清潭。
克丽斯嘉是在七年前被公猪尼奥从美国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带到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刚来到这座大城市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脏兮兮的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自称公猪尼奥的小个子男人绝不是什么好货色,却也给了克丽斯嘉最优渥的生活环境、对她进行了最基本的素质教育,有时候这家伙在外面嗑了药就回来发疯,用蘸水的长鞭抽打他那些负责生活起居的奴仆,每当这个时候就只有克丽斯嘉能够阻止他。
有些时候克丽斯嘉都要以为男人大概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了。
公猪尼奥甚至曾经慎重地考虑过要让这个甚至还没有成年的女孩来为自己分担帮派里的事务,可惜克丽斯嘉对那些事情都不感兴趣。
她对公猪尼奥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虽然这家伙有时候会让她叫他哥哥,她也会照做。
有一件事情克丽斯嘉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件事情连公猪尼奥也不知道。
七年前尼奥和他的帮派追杀一个胆敢私吞他们货物的亡命之徒到克丽斯嘉所在的小城,在那座城市里蹲守了两个月的时间,找到了那个不守规矩的家伙并杀死了他。
可那个人其实是克丽斯嘉的亲生哥哥,他会黑掉那批货物是为了能给克丽斯嘉攒一笔离开美国的钱,他看书里说荷兰是一个很美的国家,生活节奏很慢,治安也好,人们接受最优良的教育,不会再有人说克丽斯嘉是怪胎。所以他就执拗地想带克丽斯嘉去荷兰,去阿姆斯特丹。
哥哥是整个家族里唯一一个能够让克丽斯嘉感受到爱的人,她的母亲和其他的家人会鄙夷她,会恐惧她,甚至会在有些时候鞭笞她。
只有这个没上过几天学没念过几本书的哥哥会护着克丽斯嘉,哪怕被妈妈赶出族群,整个印第安人保留区都再没了克丽斯嘉的位置,哥哥也会和她一起去外面的城市,为小小的女孩找一个同样小小的藏身之所。
很小的时候,母亲用鞭子抽打克丽斯嘉的时候哥哥就会扑上来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妹妹,他那时候蜷缩起来把克丽斯嘉整个包裹起来,像要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座高墙,咬着牙被鞭子抽打也不发出一丝声音。
愤怒的母亲看到哥哥这样做,也就没有再继续抽打下去的心思。后来克丽斯嘉被赶出族群,哥哥也义无反顾地和她一起离开了那个常被人们称为家的地方。
他们相依为命,跋涉荒原与密林,来到了新墨西哥州的一座小城。可哥哥没有读过书,又是印第安人,没法在城里找到一份体面又能养活两个人的工作,就进了帮派,干起了违法的勾当。
不过克丽斯嘉知道哥哥从来不会去参与帮派的违法狂欢,他从不会和其他的混混们一起去参与盗窃或者抢劫,这个有些憨憨的大男孩子通常负责的事情是充当帮派的打手。
直到今天,克丽斯嘉仍然会记得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和往常一样回到家中,血腥的味道就像是风一样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切让女孩忘了说话,也忘了尖叫,她只来得及扑上去抱住哥哥无力瘫软在地上的身体无声地痛哭。
她从不会哭出声音来,因为妈妈很讨厌听到哭声,以前克丽斯嘉挨打的时候如果哭出声来,妈妈就会揍得更狠,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哭声。
可在见到那个如高山一样一直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浑身是血无力地匍匐在地上的时候,克丽斯嘉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那般如此痛恨自己的母亲。
她恨那个女人剥夺了自己哭出声音来的权利,好像这样她的悲伤都无处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