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看见了那双眸子的深处如曼陀罗般缓缓旋转的……赤金色。
“有人跟我说你从没进入过黑暗,怎么知道黑暗中的蛾子会怎么想,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源稚生笑了笑,这样一来他看上去又有点像是源稚女了,温婉得像是个女孩。
“所以我试着走进黑暗,才知道原来蛾子们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这么孤独,这么丑恶,这么……悲伤,大义其实一直是用血来浇灌的啊,可都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再让我的灵魂沾上更多的血了,最后死掉的人有我就够了,绘梨衣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他的额发被风吹得扬起,路明非看到这个男人的眼角有苍白色的细密鳞片向着发髻中蔓延。
“你用了……古龙的血清。”路明非低低地说,“你在找死。”
“没关系,死之前我终于知道弟弟一直经历的是什么了,原来这就是恶鬼的感受,渴望鲜血渴望犯罪,谁能把自己的欲望真的压抑下去呢?还好我是必然要死在战场上的,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老爹说他的刀叫神切,可我想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神切。”源稚生轻轻笑了笑,他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来装着香烟的盒子,给自己叼上一根,又为路明非分出去一根。
“包装和柔和七星很像啊……”路明非说,源稚生按下了点烟器,他低着头把嘴里叼着的香烟点燃。
那个象龟般迟钝又在整个人生都视大义为一切的男人忽然愣住了。
他低头去看烟盒,盒子上用日语写着“梅比乌斯”。
“原来是这样啊……”他低声喃喃,忽然轻笑出声。
“路君你还不知道吧,柔和七星已经改名叫梅比乌斯了……”源稚生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地在肺中过了一遍,才悠悠的吐出来。
那对鬼火般的黄金瞳在袅袅上升然后被风吹散的青烟中微微闪烁。
“我的意思是,过去的时代该结束了,我这种旧时代的残党也该结束了……新的时代中不会有人再想把绘梨衣丢进神复活的那座坟墓中了吧?也不会有鬼这种东西了吧?真好啊……”
他挥了挥手,周围风雪中巍然不动的男人们收起了刀,转身踏进各自的雷克萨斯。
源稚生将伞交到路明非手中,伸手入风雪里,一直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便将一口金属箱子递到他的手中。
“政宗先生从以前那些死侍胎儿被冷冻的尸体中提炼了最后一批血清,全在这里了,我不知道靠它们绘梨衣能活多久,但能活多久无所谓,重要的是她走多远。”源稚生说,然后将箱子稳稳地放在路明非的面前。
“再见。”他说。
“再见。”路明非说。
源稚生踏出伞面走入风雪,另一把伞立刻出现在他的头顶。
这个男人风一样来又如风一样去,身体里流淌着炽热的龙血,心却还像是凛冽的冬雪一样安宁。
路明非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待诺诺正坐在副驾驶上靠着车门凝视着源稚生的背影,她的手中正握着那把冲锋枪,只要对方有一点异动,数十发子弹就会精准命中这个男人的后心。
——
他们离开札幌机场,沿着JR线一路向这个国家的最北方去,奔行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苍白而荒芜,却又在隐隐然之间透着巨大的生机和活力,树头堆满积雪的冬青木林子里偶尔还能看到麋鹿的影子在阴影间一闪而过。
内海波涛平静的海面可以看到在粼粼波光中追逐着鱼群飞翔的沙鸥和白隼,与路同行的山形则柔和如少女的脊背。
公路与铁轨几乎平行,像是一条死去的铁龙将尸体铺陈在他们的身边,那片上一次路过的时候有个女人伫立在雪中眺望远方的沙滩上只剩下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