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和阿娘也想过买驴车,只是,家中清贫,他攒的银子全放在了娘那边,也在今日让穆思昭全买了粮,根本挤不出一丝……

    原本已经托村里的李木匠给加急做了拐杖,却不想她却当掉了遗物,让自己坐在驴车上。

    瞧着她似乎没有半点伤心之意,可是她在继母家本就处境不好,那根簪子或许是她最后的念想,或许背着他和娘的时候早就哭过…

    他与她本就是搭伙过日子,到了地方或许就散了,她却付出这么多……

    付清衍想了半宿,也还是觉得对不住穆思昭,话语带着诚恳和浓浓的愧疚,听的穆思昭忍俊不禁。

    想开口安慰他,但话一开口,穆思昭就有了新的想法。

    她背过身去,塞一把草到驴嘴旁,车轱辘慢悠悠作响。

    拉低了声音,

    “我娘说,如果干不了活,没有价值的东西就只能被丢掉。我知你娘和你,都是真心待我的,所以我更要珍惜。”

    说到这似乎风声里带了丝啜泣。

    “你和娘也别太在意。那死物,终究比不得人,日后我们过的好了,再回来赎便是,要紧的是当下。”

    这话说完,穆思昭就不再开口。

    付清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果然,她很伤心!

    他急的脸色焦灼,但从来谁也没教过他如何安慰女子。

    慌乱中,他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单撑着手,高高递到了穆思昭身前。

    “这,这是我娘给我的,是传家宝。我先放能这,待你赎回了簪子,再还我。”

    他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

    这倒是让逗弄他的穆思昭不好意思了,不过方才,她说的也不是虚言,她是真的代入了进去,明显感受到回忆时,原主残存的情绪,压抑悲鸣,蕴藏了无尽的委屈。

    她心中暗道,如今她来替她活,定让她活的自在逍遥!

    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她没有拿玉坠,回头狡黠一笑,声音拉长。

    “传~家~宝~啊?还是定情信物?听旁人说,你早早心悦于我,原来是真的呀?”

    “你说什,什么!”

    幸亏是深夜,付清衍脸一瞬间红到耳朵根,手中的玉坠差点没拿稳。

    “胡诌!”一向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些羞赧。

    他视线落在穆思昭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上,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戏弄了。

    只是耳朵更红的滴血。

    “你,你拿去!”

    付清衍使了全力,将玉坠硬塞入穆思昭手中,就坐了回去,背对着她。

    倾洒的月光落在他宽阔厚实的脊背,似乎是在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