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那是一层覆盖在整个新约克的知性生命之上,让他们在这危急关头还能够维持秩序的,源自于集体潜意识的镇定之膜。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够控制得住现场,然而,它从来就对付不了扰乱集群意识本身的群体恐慌。

    空气,沉寂了一瞬。

    而下一刻,火车站外也迸发出了枪声和炮响。死亡并不仅仅局限于一处,它均匀而平等地施加在了整座城市之上。

    猩红的色彩在每一处街道上迸发,毫无预兆的死亡带来了对等规格的恐慌和绝望。一座在上一刻还勉强维持着秩序的都市在顷刻间化作狂欲之城。每一个活人都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每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都向着随便哪一个方向疯狂窜逃,并攻击任何一个碍事的目标。

    每一个方向,每一个地方。

    被压抑的慌张和恐惧在这一刻反弹式地释放。于尖叫声中,传出一阵阵沉重的枪响。

    先是稀疏,再是密集。而后城市的各个角落都冒起了火光和爆炸。甚至就连被调遣过来协助疏散的士兵也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崩溃现象。因为几乎所有来自新约克的士兵,都在他们的战友眼中炸裂成各种各样的凄惨模样。

    “疯了……都疯了。”火车站内,还活着的士兵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混乱杀场。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枪,直到一些狰狞癫狂的人冲向他——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长官所在的方向,却发现自己那位新约克籍的长官已然只有两截断裂的脚剩下。

    “开火!开火!”似乎有人在这样喊。

    似乎那个在喊的人就是他。

    他不知道,但他已经将扳机扣下。他开枪的下一瞬不少还活着的士兵们也都下意识地开枪。就连步兵战车上的小口径炮也在释放!

    ‘轰——’

    爆炸,伴随着宛若布料撕裂一般的连续声响。混乱的人群中顿时就撕开一片片血雾。死去的人连同飞溅的残破尸体一起倒下。

    血注定会流下。

    血只要开始流下,那么便注定会带来更多的死亡。

    士兵们已经无法停下手中的枪。

    而那些被扫射的民众也在群体狂乱中发出尖叫,一些人惊恐地蹿逃,一些人怒吼着拿起死去士兵的武器开枪,甚至还有极少数,爬上失去驾驶者的装甲车,用同等规格的火力回应士兵们的枪。

    ‘轰——’一枚手雷,在广场上爆炸。

    那位从他的父母亲在眼前死掉后便呆呆地站在原地,失去思考能力的小男孩便在这冲击波中被扫中,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便倒在地上。

    砂石跌落而下。

    于痛楚中,于朦胧中,他看见鲜血糊住了自己的双眼。而那不知道算是红还是白的雾气,便也悄无声息地浮现于城市的每一个角。

    【1999年,12月21日,乔治·肯森,死于纽约第一次腐化波冲击。从其尸骸之上,诞生出第一位兽魔之王。】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另一个瘦小的躯壳。

    他看见另一个他被牢牢地保护在一座冰箱之中,看见另一个自己身上满是冻伤。看见来自律法女神像的无形振波扫过整座城市,而后,高楼大厦,化作血肉的巢。

    那本是幸存者们最后的藏身地,然而他们却和他们的墙壁一起化作孵化的巢。所有还活着的人尖叫着扭曲着膨胀异化。有极少数的眼眸中还有着智慧的光,但绝大多数,都只有疯癫狂乱的下场。

    就像他一样。

    他的身体蠕动着,抽搐着,彼界的状态完满地复刻于这幼小的躯壳之上。而下一刻……

    炽烈的流火向着四面八方潮涌,巨翼展开,身负龙魔双相的炼狱兽魔之王,发出可怖的咆哮。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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