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就算和皇帝撕破脸,也绝不会让你回卫氏。”

    “哀家没有儿子,只你母亲一个娇娇女,自小是把她搁在掌心宠的。她若九泉之下,知道你小小年纪便吃了这些苦,受了这些罪,该如何怨恨哀家。”

    卫瑾瑜道:“母亲不会怨怪外祖母的,若无外祖母护着,孙儿可能活不到现在。是孙儿不争气,让外祖母担忧了。”

    太后摇头。

    “你不用劝慰哀家。”

    “自从十年前,江氏一族被问罪,族中子弟或死或贬或流放,寥寥几个侥幸存活的,也被打发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做官,终年不得相见,哀家就知道,皇帝容不下江氏,也容不下哀家。哀家也不过靠着苟延残喘的一口气护着你罢了。”

    卫瑾瑜默了默,抬起眸,眸底似有幽火燃烧,道:“孙儿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像稚童一样,躲在外祖母身后了。以后,该孙儿护着外祖母了。”

    “孙儿相信,外祖母和族中亲人,一定有再见之日。”

    太后似也被这平静语调意外到了。

    好一会儿,欣慰笑了。

    “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心意。”

    “只是,外祖母年纪虽大了,倒不至于像你想的那般不中用,既得了这机会,你安心读你的书便是,外祖母这边,不必担心。”

    等卫瑾瑜离开,穗禾见太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衬度着道:“三公子能入国子监读书,是好事,太后怎么瞧着反倒不高兴了?”

    太后叹息。

    “哀家并非不高兴,哀家是害怕。”

    “十年前那场灾祸,你也瞧见了,权力之争,朝堂倾轧,历来是血流成河,不死不休。任你世家子弟,王族勋贵又如何,一个不慎,便能摔得粉身碎骨,富贵功名转头空,渣都不剩啊。”

    “这孩子心思重,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他嘴上不说,可哀家知道,卫氏那个名额,多少人如狼似虎的盯着,轻易怎能拿到手。他以前是消沉自闭,不肯从那个壳里走出来,如今突然要争,要上进,哀家反而害怕了,害怕他和他的父亲和母亲一般——说到底,还是哀家无用。”

    穗禾婉言劝:“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兴许,这真的是件好事呢。”

    “但愿吧。”

    太后喃喃道。

    **

    回到谢府,卫瑾瑜坐在南窗下翻看桑行新送来的账册。

    只看了一会儿,便皱起眉。

    如桑行所说,账目混乱还是其次,最紧要的是许多重要的进项支出都存在缺失现象,几个铺子尤为严重,想要理顺,根本无从下手。

    卫瑾瑜沉吟须臾,吩咐:“阿公择个日子,把所有管事都叫到公主府去罢。”

    桑行知道事情难办,点头。

    “少主放心,无论用何法子,老奴一定把人叫齐。”

    桑行退下不久,明棠便抱着一摞厚厚的册子进来了,搁到案上,笑道:“公子昨夜让属下寻的铸刀纹样,属下已找到,公子可要现在看?”

    卫瑾瑜摇头,冷淡道:“不用了,直接扔了吧。”

    明棠一愣。

    昨日用完早膳,公子分明嘱咐他去办此事,看起来很上心的样子,他暗暗琢磨了一番公子说的铸刀样式,和平时谢家世子腰间挎的那把刀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个九分像,心中便隐约有个猜测。

    谁料公子今日竟这般反应。

    卫瑾瑜面无表情翻过一页账册。

    他不喜欢欠人东西。

    他的确想铸把好刀,回报某人遵守约定陪他演戏及后来的赠药之情来着,甚至前日夜里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