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桃花眼的马尾辫,骑着三轮车,四五岁的俞秋躺在三轮车里,看星星连成河。

    他们住在沿海的一个农村,未婚先孕的汪今是村里人的谈资,他们会说唉汪今那个狐媚胚子每天不知道勾引谁呢,穿得花枝招展的。会说她身边带的那个小拖油瓶不知道是谁家的崽子,真是年纪轻轻不知检点。

    可汪今足够勤奋,她会在天刚擦亮时把小俞秋收拾干净,在太阳还没出来之前,骑着三轮,带着俞秋离那个闲言碎语的渔村远远的。

    她把俞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给别人拉渔网,杀鱼,搬运水货。

    对于俞秋来说,那时吹过的海风都是甜的。

    后来他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汪今咬咬牙,也把他送进了村里的小学。

    他们都说俞秋是没有人要的野种。

    小时候的俞秋不懂这些,他亲手把这把利刃插进汪今的胸口,他的眼睛大大的,和汪今的一样,“妈妈,野种是什么?”

    汪今愣了下,小俞秋察觉到了,汪今突然变得很难过。

    冰凉的触感带着苦涩滑过小俞秋的脸庞,低声的呜咽和温暖的怀抱成了小俞秋心里的一道疤,那是他亲手给汪今和他自己撕开的。

    他说:“妈妈,别哭,我不想知道了。”

    俞秋变得敏感又小心,体贴又可怜。

    有一年汪今喝醉了酒,而俞秋也总算知道了那隐秘的过往。

    汪今的故事很简单,但却很沉重。十八岁时,她怀揣着懵懂的少女心事,迅速和俞柏霖陷入热恋。他们谈婚论嫁,却在大婚当日出了车祸,俞柏霖死了,只留下还活着的汪今。

    俞柏霖的父母把俞柏霖的离世怪罪在汪今的身上,最后,汪今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小村子。

    其实汪今是来寻死的,只是在寻死时意外发现有了身孕,便多了想活下去的希望。

    二十三岁的汪今,拉扯着俞秋,慢慢长大。

    俞秋十岁的时候发现汪今谈恋爱了。

    虽然俞秋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汪今。汪今长得多好看啊,漂亮的鹅蛋脸,江南水乡的姑娘,盈盈一握的腰肢,她的眼睛圆圆的,很大,笑起来时像是村子外那片海一样,柔和又宁静。但俞秋想,要是汪今真的喜欢的话,他也就勉强接受了。

    那个比他高很多的男人穿得很干净,头发也是往后梳的,学校里的老师和他们说过,城里有文化的人都那样梳。

    小俞秋有些怕生,他躲在汪今的背后,怯生生地看着笑得温文儒雅的男人。男人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好,我是陈国为。”

    小俞秋捏紧了汪今的碎花裙。

    再后来俞秋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

    直到有一次,他半夜醒来,听见汪今和村里的一个大婶在争吵。

    “算了大婶,你就别操心了,我带着孩子,哪儿还敢再嫁人。”

    大婶恨铁不成钢,“哎哟,我说汪今你个倔脑袋,你自个儿问问,你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就你这条件怎么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哦,错过了这个以后可就找不到了。”

    汪今环抱着胳膊,有些冷,她瑟缩了下,“找不到就找不到,我自己能把我家小秋养大。”

    “我说你哦,”大婶重重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那小秋的户口怎么办,上不去啊,现在小学还好的嘞,初中以后没得学上。”

    隐约间,小俞秋觉得吹过的海风好像变得格外苦涩。

    汪今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说:“麻烦大婶了。”

    大婶笑得乐呵呵的,直摆手,“有啥麻烦的,不麻烦不麻烦。国为是自小村里看着长大的,什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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