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子启动,问楼问津是不是照旧去俱乐部。

    楼问津说:“先送太太回家。”

    他语气好是平淡,梁稚却被这自然不过的“太太”二字扎了一下似的,转头瞪他一眼,说道:“梁家全是你叫来讨债的人,怎么还待得了……”

    楼问津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梁小姐,不是什么账都能往我身上赖。”

    梁稚不再说话,心道也是,现在整个梁家都是楼问津的,他也确实犯不着多此一举。

    车里一时静寂无声。

    宝星转头偷偷瞥一眼,楼问津和梁稚两个人,一个看左边车窗,一个看右边车窗,都离对方远远的,分明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这样两个人结成夫妻,未来一阵都有戏可看了。

    庇城夜里称得上是灯火辉煌,汽车依次驶过霹雳路、太子道和皮尔斯街,最后一个拐弯,到了科林顿大道上。

    不多久,出现一栋蓝白外墙的建筑,衬着紫色三角梅,有种南意风情。一进入铁栅栏门内,便嗅到一阵印度素馨的香气。

    停了车,楼问津叫宝星在车上等着,他一会儿便出来。

    楼问津上前揿门铃,片刻一位女佣工上来应门。

    佣工是印尼人,叫扎奇娅,楼问津用英文吩咐她,将一楼客房收拾出来给太太住。

    扎奇娅偷偷打量了梁稚一眼。

    楼问津打点过后,没有同梁稚说一句话,穿过走廊,径直往左-翼的房间走去。

    经历过白天那番交涉,梁稚面对楼问津只剩难堪,自然也不欲与他相处,被晾在客厅里倒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她打量宅子的装修,通往餐厅有扇圆弧拱门,应是有意做得不甚规整,白色墙面也质地粗粝,墙边一只黑色粗陶花盆,种一棵柠檬树。以前同梁廷昭去意大利小岛上度假,就见过这样的建筑,这屋子仿得很地道,和庇城千篇一律的前英殖民地风格大不相同。

    梁稚往右边走廊走去,在第二个房间看见扎奇娅的身影。

    “扎奇娅。”

    扎奇娅正在铺床,冷不丁被人一唤,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拿英文唤她太太。她英文讲得不错,没有很重的口音。

    梁稚问:“楼问津是这里的主人?”

    “是的。”

    “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这栋房子?”

    “两年前,太太。”

    两年。楼问津置办这处房产两年了,可她竟是今天才知道。

    “你在这里做工多久了?”

    “我是上任房主招进来的,他两年前回香港了,说是要为九七年的什么事情做打算。楼先生接手房子以后,续聘了我们。”

    梁稚点点头,又问:“楼问津经常来这里吗?”

    “不常来的,太太。只是每两周,会有一个女学生过来借宿。”

    “什么样的女学生?”

    “高中生,大约十七八岁,穿的是白衬衫和蓝色连衣裙的校服。她很害羞,不怎么跟我们说话的。”

    白衣蓝裙,那大概是美以美女中的校服。

    “她叫什么名字?”

    “楼先生让我们叫她莉莲。”

    梁稚从未听说过楼问津的社交关系里面有这样一个叫做“莉莲”的女学生,可两周一借宿,如此频繁,可以想见关系不匪。

    这两周里,楼问津好似变成了一个她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扎奇娅说着话,动作却丝毫不慢,不一会儿床已经铺好,床单边角掖进去,扽得整整齐齐。

    “太太早些休息,旁边是浴室,要用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

    梁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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