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阳背身躺在土坡上,伸手打屈勇口袋里掏出了烟,拿手拢着火柴点燃后,抽了一口,并往外吐着烟沫子说道:“怎么上来打?”
“两个小山包在这儿互为犄角,他敢绕侧翼进攻或者形成包围,就会将优势兵力变成四处薄弱的弱势兵力,只要咱这儿装甲车一点火,刚才侧翼部队的溃败就将再次上演。”
“他一个联队多少人,扔下这遍地尸体还不够?人打光了他怎么和上边交代,你以为小鬼子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啊?那头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遭败北这辈子都遭人唾弃。”
屈勇顺着话茬问道:“那咱怎么不撤,在这儿挨冻干嘛?” 许朝阳又抽了一口烟:“刚才是我不想撤,现在是不能撤。”
“咱们要是打下白台子,把火炮装车扭身就走,就凭脚下停着那铁壳王八,谁也拦不住。眼下不一样了,眼下只要敢走,这帮鬼子就会立马追上来咬咱裤腿子,几次撕咬就会打得咱军心涣散,伤亡一旦加剧,情绪是会相互传染的。”
屈勇琢磨了半天,抬起了头:“噢~”意味深长的答应着。
刘根儿气得给了他一杵子:“你听明白啥了?我咋没听懂?”
“我也不道,反正先答应着。”
“你……”
许朝阳气的差点把烟头摔这俩货脸上,都多余和他俩说这些话。
王天海趴在旁边身体抖动着偷笑,这小自打老杨离开之后,越来越低调,低调的让你都不敢相信,却总是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提供点好点子,现在更小心了,笑都不明目张胆的,就跟刚嫁过来的小媳妇似的。
“营长,那咱接下来怎么打?”等众人目光眼看着就要转移到王天浩身上时,这货赶紧扔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鬼子在等天亮。”
许朝阳跟捏准了佐佐木的脉差不多,说道:“天亮了,日军就能更方便空袭,记着东北高地不?”
“咱呢?在等赵旅驰援,只要赵旅带人到了,这几块料根本挺不住。”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常战说出了最危险的情况:“14旅团比赵旅先到,以绝对主力将这两座山包围住,那时候,就算是29军倾巢而出,也是远水接不了近火了。”
屈勇趴在山坡上,用双手垫着下巴,委屈巴拉的叹了口气:“这不又成防守了么?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几场像样的进攻?”
“就跟今天晚上似的,先炸了蔡家峪,又轰了白台子,就这么一条线儿打下去,给鬼子扯成八瓣,全他娘的掰碎了蘸酱吃。”
许朝阳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两下:“等什么时候咱不用担心身旁友军会不会来支援,而是肯定他们一旦发现咱有难,就会迅速做出反应的时候;”
“等什么时候咱们再不用将自己当成诱饵,就会有成千上万具备牺牲精神的勇士,敢和鬼子死战,而不是顾忌是不是值得为了咱们浪费兵力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会活在全是自己人的阳光里,勇子,你信不信,到时候老百姓会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先供着咱们打鬼子。”
“大哥,信不信搁一边,您能不能别摩挲我头发?我在家就这么摩挲狗……”
“完犊子玩意!”许朝阳气的直接转过了身。
王天浩却在另一边对他描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营长,真有那么个地方啊?我到现在还记着咱们在泰莱打完了仗,老百姓横在街头不让咱走的样呢!”
王天浩当然听老杨描述过那样的世界不过他们管那儿叫‘理想’,可那样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他也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