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中午睡得不太足,容闳下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险些翻译错误,好在黄胜发现的及时给他改了过来,一下午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容闳回到驿站,先是将翻译记录整理归档完成工作,然后紧闭门窗,从身上取出那两张纸条,在油灯下认真细致的看了又看,再抬起头来已是眼眶微红,一种复杂微妙以至于无以言表的情绪在心中弥漫。

    片刻之后,容闳收拾好情绪,带着两张纸条来到自己隔壁黄胜的房间。

    黄胜也是刚刚忙完今日的工作,正要穿衣去找容闳,见容闳来寻自己,一面倒上茶水,一面关心询问。

    “阿弟,我正要去找你,你今天怎么了,整个下午好像没精神。”

    黄胜和容闳两人都是花县同乡,两人和黄胜的族弟黄宽三人自幼一起在澳门马礼逊学校读书,后来又一起远赴美国留学,感情深厚,早已结为异姓兄弟,黄胜是大哥,黄宽是老二,容闳是老幺。

    “胜哥,我们一直想做的那件事情,可能有眉目了。”

    容闳按下激动的心情,低声说话的同时将怀中的两张纸条交给黄胜。

    “真的?此人可信吗?”

    黄胜看完纸条内容,神情同样激动不已。

    他们兄弟三人自从到了美国,才明白什么了东西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大洋彼岸的欧洲和美国的发展日新月异,但遥远的东方大清却仍旧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

    两者相比之下,一边蒸蒸日上,一边病入膏肓,三人都清楚,如大清再无改变,神州陆沉并非不可能。

    清廷因其无能,早已成为西方列强眼中的肥肉,列国环伺之下,早晚势必瓜分。

    其结局最好也不过是如印度一般沦为西方列强的殖民地。

    若是最坏的结局,如美洲本土原住民一般被杀得亡族灭种也非不可能。

    亦或者成为非洲一般,成为欧洲列强豢养的奴隶园,人似猪仔,命如草芥。

    因此兄弟三人在结义之时便立誓,以救国强国为求学唯一目的,绝不学任何对中国无益之专业。最终黄胜选择学工科,黄宽选择学医科,容闳选择学文科和法科,相约毕业以后一起为救国强国而努力。

    但天不遂人愿,黄胜因严重的水土不服,在耶鲁大学勉强支撑读了两年后无奈回国,在香港总督府担任翻译,容闳半工半读在耶鲁大学毕业后,也选择来香港与义兄共续前约。

    至于另一位义兄黄宽则是因为成绩优秀,被保送到欧洲爱丁堡大学攻读医学博士,尚需数年方能归国。

    黄胜和容闳两人回到香港后,一直秘密在寻找志同道合之人,但往来香港之华人数量虽然不少,但与他俩接触的,都是一些想托关系走门路的海商,与两人所谋相差甚远。

    去年两广天地会策动洪兵暴乱之时,曾派人到香港采购枪支弹药,当时黄胜冒着危险与其接触,竟被对方冠以数典忘祖之名,宁肯买英国人的高价武器,也不要黄胜提供的免费武器,让黄胜和容闳兄弟二人哭笑不得。

    回国两年多未成一事,黄胜已是心急如焚,听闻两江两湖一带太平军声势正隆,原本打算化名前往考察一番,尚未出发便赶上了此番谈判。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再看看手中纸条,黄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欣喜和疑虑并存。

    “这个冯天养虽然没到美国留过学,但其在海外待了数年,亲眼见过英法美荷诸国是何等强盛,出身经历与我等相差无几,存有救国强国之念也在情理之中,我的意思是,由我先接触一番,如果此人确实与我等志同道合,凭借他现在的职位,或许许多事情要比我们方便做得多。”

    容闳将纸条看了不下十遍,对冯天养的经历几乎烂熟于心,当下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