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如何便不能言了,立光兄,你我都是本朝官员,一个三品,一个四品,也算是一方大员,为何不能言朝局呢?”

    果然,苏峻堂跟的话很快,问出来的话更是让赵寒枫有些瞠目结舌。

    往日都是他常有过激言论,而苏峻堂苦口婆心的劝他谨言慎行,今日却反了过来,但其人尚未开口,却听苏峻堂已经继续出言。

    “立光兄,即便不论朝局,各省时局你总知道吧?”

    “平泉兄,你到底何意?若有教诲之言,愚弟洗耳恭听便是。”

    苏峻堂又是一问,让赵寒枫彻底摸不着头脑,只好直接开问,却见苏峻堂自嘲一笑。

    “我哪儿有什么教诲之言,不过是有所感触于各省时局而已。”

    “什么感触?”

    “去岁春四月,陕甘大旱,二十余县绝收,饥民流串,多有民乱,陕甘总督奏报,本省兵、粮、饷均已耗尽,亟需朝廷拨付,否则难以支撑局面。”

    “夏六月,黄河决于铜瓦厢,寿张、东阿、阳谷三县全境被淹,山东受灾三十余县,流民七百余万,而朝廷无寸银可以用于救济,只能任由流民四散就食,饿死之人约有六成,残余精壮多有参加捻匪者。”

    “秋八月,捻匪会集于亳州,匪首张乐行建号大汉永王,统一号令,麾下众约数万,占据淮北两州九县,江淮之间多有景从,已成巨患。”

    “冬十一月,发匪、会匪作乱于南国,两广、湖广、闽浙三总督合六省之力竟不能制,更兼万安县大败,两湖官军精锐俱丧于斯,若非会匪自乱被立光兄把握战机,只怕如今南国局面已崩溃。便是如今,也不过勉强自保而已。”

    “凡我万里疆土,腹心膏肓之地,或有天灾,或有战乱,朝廷左支右绌,官军疲于奔命,局面未得稍有改观,与前明末年何其之像也?”

    苏峻堂滔滔不绝细数去年以来的历次天灾和战乱,然后说出了一番让赵寒枫惊骇不已的论断。

    “平泉兄慎言!”

    赵寒枫先是低声惊呼,却见苏峻堂神色不变,心中又是猛地一惊,低声试探开口:

    “平泉兄,难道你有革鼎之意?”

    “立光兄多虑了,愚兄半生已过,若是改弦更张,将来贰臣传中难逃骂名,何敢有此念?”

    苏峻堂摇头轻笑,然后继续开口,不再谈论国事,而是提起了一桩旧事。

    “立光兄,道光十五年,你我同赴京师应考,一起投卷于恩师定庵先生府上,自此同门序齿。后恩师辞去内阁中书之职,执教于云阳书院,你我又同往探望,先生曾有一言与我,十几年以来你数次相问,愚兄始终未曾参透,因此不愿透漏,时至今日,总算可以告诉你了。”

    “请吾兄赐教。”

    见苏峻堂提起此桩旧事,赵寒枫神色端正,态度恭敬。

    以他多年对苏峻堂的了解,此时苏峻堂必定是肺腑之言,否则不会提起两人共同的恩师定庵先生。

    “存一份热忱,行一分好事。”

    “这便是恩师留给愚兄的赠言。”

    “持正所为非吾之意,此汝与中堂尽知,但持正所为尽合吾心,此汝与中堂皆不知也。违心之事愚兄已做了半辈子,今日实在不愿再做,何般后果皆愿担待,请立光兄转呈中堂。”

    一番言罢,苏峻堂起身朝着赵寒枫微微一躬,赵寒枫叹息一声,但也知道苏峻堂心意坚定绝无回转之可能,只得应下离去。

    广州如何纷乱,冯天养并不知道,他给师父苏峻堂去了信,却也只是希望师父在紧急关头帮自己涉险过关罢了,没想到自己师父上来就摆明了对自己的明确支持,反而让局势微妙起起来。

    二月九日,绾娘手中的暗探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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