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她在短时间之内做出这么武断的抉择。

    肯定是黎景深和廖玉珍,又拿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强迫她了!

    但派去的杜景瑞一直没有跟迟屿汇报过,沈意浓最近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被沈意浓封了口?

    迟屿心口慌的厉害,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来,像是攀附进肉体里的蜿蜒小蛇。

    一路顺着皮下攀爬到结实的小臂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在四肢百骸蔓延。

    就连神经都跟着麻木,不知名的情绪侵占了他的大脑。

    所有千丝万缕凝聚在脑海里,搅成一团。

    “就最近,我也是道听途说。”

    “飞机场那边都在传言沈意浓跟黎景深好事将近,而且沈意浓本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想必八九不离十。”

    “阿屿,要不算了吧,这种女人不值得你——”

    “她不是那种人!”

    迟屿心中忽然窜起的烈火,尽数宣泄在黎青身上,“意浓是被逼的,她肯定是被逼的。”

    “我要调遣回国。”

    他骨节分明的手泛白,唇瓣也不自觉的抿动,喉咙处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勒掐住。

    全身的肌肉紧绷难捱,快要缺氧似得。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母亲跳楼的时候。

    迟屿感觉自己被抛下了。

    像个累赘,不重要的东西,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抛下了。

    现在他又营生出这种诡谲的感觉,浑身的感官在此刻突然被放大,冲刺着每条血管。

    不论游窜到哪里,都找不到栖息的安全感。

    “你疯了?!”

    “违抗军令有多么严重,你想过没有?轻则降薪降职,重则当以判为逃兵!”

    黎青的掌心里皆是冷汗,“你当真要为一个女人放弃前途?”

    七年前,他刚摘星升为少尉,一度成为最年轻有为的军医。

    当时在军校里有个传言,说新来了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不惧风险。

    性子耿直起来像头倔牛犊子,不论怎么被罚都难改桀骜的性子。

    当时为了磨他这个性子,好几个军官都被气的胸口疼。

    跟迟屿慢慢相处下来,黎青发现他的坚韧和锋芒,并非空穴来风。

    而是用赤裸裸的残酷和叛变来不平等的交换得来。

    迟家的名声在部队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但迟屿从来不提家中人事,也从不管那些流言蜚语。

    他向来只做自己,无须特殊身份,无须特殊待遇。

    就这么夜以继日,年过一年,硬生生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了一条路。

    只属于迟屿的路。

    但即便是坚若磐石的他,听到沈意浓要订婚的消息后,也会慌张心乱,失了分寸。

    这七年所遭受的苦楚和折磨,对他而言,好似只是挠痒痒。

    “我不在乎。”

    迟屿的脸色苍白,所有的话语都支离破碎,像是被风搅乱的纸片。

    不论怎么追逐,都拼凑不出来完整的一页。

    他当初进军校,其实是为了逃避。

    逃避母亲的死亡,逃避父亲的叛变和冷漠,更是逃避面对沈意浓的复杂和难以割舍。

    以为只有逃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能摒弃这一切。

    可迟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