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元庆帝端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正叩首的康王,怒火直冲脑顶。

    “朕听说你入城之前,还去寺中念经吃斋,忏悔自己的罪过?你还知道自己有罪?”

    跪倒在地的康王涕泗横流,脑袋磕的已是青紫,隐隐渗出血迹。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元庆帝又怒道:“你说,你偷运兵甲入城到底要做什么?朕允许你开府,可统兵数百,你还不知足吗?”

    康王哽咽的身子抽搐,断断续续道:“不是……儿臣不知足,是儿臣怕啊。”

    元庆帝火起,“你是亲王,你怕什么!”

    “儿臣本不善外战,向来是做内政为父皇分忧。可父皇非要推儿臣开府,与二弟对擂,儿臣如何是二弟的对手?元庆二十余载,多少太平都是二弟打下来的?儿臣远不如他啊。”

    “如今儿臣又因故吃了败仗,朝中必少不了弹劾之声,日后储位定是二弟的,儿臣本就不想要储位,儿臣只想能活命啊!”

    康王直起些身子,抹了一把血又一把泪,“二弟他如今还没有储位,便能围儿臣的府,查儿臣的家,倘若上位之后,儿臣可还有活路?”

    “儿臣有自知不如二弟,可儿臣没办法,儿臣的罪就在能力不如二弟,又生在帝王家!”

    被康王喊了一声,元庆帝似耳鸣,脑中天旋地转,粗喘了几口气才安稳住心神。

    是极,酿成如今兄弟阋墙的惨状,主要原因还是在他自身。

    是他怕秦王府势大,为了朝堂的平衡,才扶持康王来到台前,与秦王争斗,他们原本就不在一个水平。

    而当面,儿子说出他后悔生于帝王之家,更是给元庆帝内心来了一记冲击。

    元庆帝紧闭双眼,听着康王的哭声,内心暗叹,“儿子只想活命,又有什么错?”

    良久,元庆帝吐出一口气道:“罢了,你先回府去吧。”

    康王却跪地不起。

    “你还不走?”

    康王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父皇比儿臣出征前,气色差了许多。儿臣愿出城,远离朝堂纷争,往佛寺吃斋思过,日日为父皇唱诵佛经祈福。”

    见康王说的情真意切,元庆帝叹道:“准了。”

    康王走后,戴权入殿,搀扶着元庆帝回房歇息。

    因想起兄弟阋墙,父子不睦,元庆帝心中愈发悲痛难忍,问道:“你说是朕错了吗?”

    戴权答道:“康王殿下孝思不匮,凡是陛下之命,他都竭力去做,之前亦没出过大差错。秦王殿下经文纬武,凡是陛下有难事,他皆能处置妥当,为陛下分忧,有这样两个孩子即便是寻常人家,也是桩大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