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大的阶级差异他该如何自洽。

    也没有人告诉他,原来比生理上的痛来得更为惨烈的,是高校的各种难以适应。是家里佣人故意将他衣食住行的规格照着杨舒乐复制粘贴,美其名曰一视同仁,实则嘲讽和为难。更是曾经也曾期待过的血缘至亲,一次次的偏颇。

    他荒芜的世界杂草疯长。

    偶尔也会问,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被丢在外十七年的人,可所有人在乎的却是另外一个。所以他真的用力力气去争去夺去抢过。

    这个过程当中,那些真实发生,每一句响彻耳边的声音都如烈火烹油。

    ——陈默,好好和舒乐相处行不行?

    ——舒乐今后在学校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对外一定不要说错了,你们是抱错,不是被偷换了。

    ——杨舒乐同学成绩一向优异,各种竞赛奖杯一大堆,作弊的事他也没指认是你,还替你打了圆场!你呢?

    ——几年了,这都几年了,陈默你就还是这么容不下他?

    ——进公司先去基层干三年。

    ——你这么争强好胜不择手段,你以为杨家真会让你当权吗?

    ——在我杨跖的认知里,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弟弟,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

    ——我杨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滚出去!

    ——陈默,陈默……

    那些不分昼夜苦读,拼尽全力才能显得并不费力的岁月,彻彻底底变成一场笑话。

    多年后,杨舒乐稳稳当当立足于杨家,是手握杨氏新任总裁无条件出让一半股权,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杨家二少。

    陈默不一样。

    高考失利,在企业工作多年,从底层到高层,和亲大哥斗得你死我活。最终还是一朝败落。和父母反目,众叛亲离,直至被杨氏仇家报复,惨死于郊区一栋废弃的建筑楼底。

    最后目之所及,不过头顶一片望不见天的灰扑扑水泥天花板,一如他人生的全部底色。

    后悔吗?

    并不。

    唯一后悔的,是临死才发现,他一生都活得用尽全力。

    父母的认可,别人的眼光,世俗的意义。

    为了这些。

    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

    “诶,人醒了!”

    肩膀再被人用脚踢了踢的时候,五感才渐渐的彻底回笼。陈默听见头顶有人说:“起来,别装死,想吓死谁啊!”

    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纷杂不一。

    远处好似也有人好奇问,‘发生了什么?’

    更有人不屑回答说‘欺负人呗,这个陈默估计要被李锐这伙人玩儿惨’。

    “他家里不是挺有钱吗?刚被找回来还不得当个宝。”

    “有钱又怎么了?越有钱的家族越复杂,越复杂就越得学会讨喜。”

    ‘我听说李锐他们好几次叫他他都爱答不理的,性格古怪,和那个被抱错的一对比的确天差地别,难怪被这群人当成目标。’

    ‘拜托,什么时候先找人麻烦的人还有理了?’

    陈默开始咳嗽。

    那种咳从缓慢变急促,像是要把肺从胸腔里咳出来。

    他手撑着上半身,仰头靠墙看清周围的环境,再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以及撑在地上显得骨骼经络明显的手背。

    这一切都过于真实了。

    真实到他用了那么好几分钟,才接受自己并非做梦的事实。

    “你他妈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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