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通知后,便三两下把手头的活计收尾的收尾,做一半的先搁置,大伙就等这一刻。
林家村从长辈的口口相传中得知,先祖是从京城因犯事被流放到柳头县,跟随来历一同传递的还有流放途中是如何九死一生,历经五代人都无法恢复宗族元气。
并且,生活在他们那块地的多多少少都知晓些逃难的事,千百年来,战乱从未真正停歇。
林老爷子见各家男人都到得差不多,低咳几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目光看向儿子。
大家颇为意外,这回跟他们说事的人换成族长家的举人老爷。
“各位族人,相信大伙都还记得今日咱们上官道前,有几个流兵在路面弄陷阱的事。”林郁盛说话跟老爷子是不同的风格,可能是因为读书人的缘故,他说起话来,有股特定的韵律感。
大伙听得有些新奇,下意识回想中午的事,虽是虚惊一场,但仍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握着武器的手心在冒汗。
大伙只点头,没敢随意张嘴。跟举人老爷虽说在辈分上喊人家一声侄子、兄弟,但跟林郁盛相处时间还短,摸不清他的脾性,都谨慎着。
林郁盛不在意那些,见大伙有回应,便继续道,“我们后面从抓住的人知道一件事。”
“盛哥儿——”心急的一个大爷已经忍不住接话。
“德子叔,我正要说。”林郁盛极有涵养地朝他点头,“咱们柳头县,这两日要封城,只许进不许出。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族亲们晓得吗?”
众人一下子炸开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能出?为啥给进城?”
“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我小时候好像封过,听上一辈说是外头蛮人要攻进来,咱们城里一直死守打退为止。”
“........”
林泽眸光在一群人身上扫过,大家神色各异,但隐约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他自己有一个答案,但想听完他爹的回答,核对一番。
“大伙静静,这事听盛哥儿继续说。”老爷子发话,众人听到熟悉的命令,下意识就止住话头。
“柳头县要死守,蛮人什么时候打过来,城里无论男女,老幼,只有将他们打走为止,否则谁都无法独善其身。咱们得赶紧离开保宁府,以免受到牵连。
族里最紧缺的便是粮食,各家情况不一,这几日临时搭伙吃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明日到达乌什县,咱们各家当家男丁拿上路引进城置办缺少的粮食和物件。
因夜里要有两人守夜,族里决定剩余的粮食留一袋,各家轮流出人,守夜的每次从公家里领三两(大约150克)杂面。每家除了领回原先收上来的粮食,另外约莫能分二十升(大约40斤)。”
话刚落下,二愣子爹和牛娃子爹两脑袋飞快凑一起,脸上同时露出窃喜之意。
上回每家出十升粮,现下不仅没少,还能多二十升。
这两日各家都没舍得吃完,属于心知肚明的小算盘,反正是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