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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谢府上下,死寂一片。

    府内如今再无皇上的眼线,谢怀荣已不再装病,而是面色沉重地守在柳虞书榻前。

    谢怀荣原本笔挺的背微微佝偻着,身上为将的肃杀之气消失无踪,鬓间发根也些许花白,短短几月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床榻之上,是以泪洗面数日后终于病倒的柳虞书。此刻她双眸紧闭,以往作为世家主母的雍容端庄全然褪去,沉睡的面目间满是不安,连梦里都是痛失爱子的悲伤。

    在此关头,素来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谢家二公子谢离尘挑起了重任。他于前一日动身离开了临关府,前去与京城派来的送棺队伍汇合,准备为故去的谢源景办置丧葬。

    而谢嘉宁此时却是谢家最平静的人,她正身处于宅邸书房,安静坐在行椅之上,一动不动地望向庭内,面上无任何神情。

    春雨和秋白守在其背后,皆面露担忧之色。

    她们知道,大公子这一走,也带走了小姐心中某些极其珍重的事物。小姐虽什么话都没说,但心中一定极不好受,否则也不会接连两日食不下咽,仅是望着庭院内的花草发呆。

    两人犹豫许久,最终由春雨焦急地出声提醒:“小姐,您已经一天一夜不曾用膳了,多少先吃点东西吧!”

    谢嘉宁却恍若未闻,眸中已是毫无波动,彻底化作一片静水。

    此前她身中毒箭以至于武功尽废、双腿不能行走之时,至少还会流泪、不甘乃至怨恨。但如今,她却连这些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她宁静地望着窗棂外的柳树,见微风拂过,吹起几片柳叶,卷入空中,片刻又放任其缓缓坠落于地面,忽然轻轻开口道。

    “这窗外的雪,倒是早便停了。”

    春雨和秋白听闻,惊慌而疑惑地面面相觑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春雨面色为难片刻,小心翼翼地颤声回:“小,小姐,如今已是万泰四年六月,窗外何来的雪……”

    谢嘉宁面目平静依旧,低声喃喃了句:“是啊,如今已是六月,岁初那场大雪早便停了……”她微顿了顿,淡淡一笑,“雪停了,阿兄以后却看不到了。”

    谢嘉宁语气极轻,说出这句话时的姿态,像是下一刻便会突然离去。

    春雨和秋白见状皆是心中一梗,两人同时急声道:“小姐,您千万不要再想不开啊!”她们对此前自家小姐手握短匕寻死之景仍历历在目,心中时常后怕。

    谢嘉宁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处,语气平和:“我还未将阿兄托付于我之事做到,岂会轻易离去。”

    春雨和秋白齐齐抬头望向小姐,面上神情既悲痛又惊讶。府上人皆知谢源景赴京之前,曾与谢嘉宁独自长谈,但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商榷了什么。

    谢嘉宁收回远眺的视线,突然转向身旁的小丫鬟,温声吩咐:“秋白,拿笔来,我要同阿兄写封信。”

    秋白道了声“是”刚欲照做,却忽而察觉哪里不对,一转头只见春雨已是大惊失色道,“小姐,您是要给大公子写信?”大公子他、他已经辞世了啊!

    谢嘉宁微微一怔,随后轻叹了口气,解释说:“我是要给二兄传信,叫他快些时辰赶回谢府,有要事交代于他。”

    两个丫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谢嘉宁沉默片刻后,又语气如常地向两人吩咐:“大兄已经不在了,以后我再唤阿兄,指的便是离尘兄长了。”

    说完,她接过秋白为其研墨后蘸取些许墨渍的毛笔,于窗旁小案上开始书写起信笺。

    春雨和秋白默默望着那道窗下安静执笔的身影,久而久之,眼前渐渐浮现一股错觉。

    只见那身影一举一动间,似温润如玉,又带着些许沉静内敛,却通身不失世家贵气,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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