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那些人家,甭管他敲了哪一户的小门,只要不是漫天要价,这桶土货还真能叫他卖出去。

    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越有钱的人家,越讲究个“奇货可居”,便是不吃,拿来养着都是个乐趣。

    “四钱银子,再不能多了。”管事语气生硬地说,“老汉,你仔细想清楚,说破了天它也顶多就是条土鳝,吃了不会延年益寿,这价格你不会亏了。”

    赵老汉似乎被他说通,犹豫片刻后,笑容憨厚道:“成,就四钱,我卖给您。”

    若是没先前那茬事儿,他定是要去东城搏个更高的价,但眼下他怀里揣着好些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金葫芦叶子,他心里也憷得慌,能不去东城最好,免得出啥岔子。

    “算你识相。”见他不算贪得无厌,管事脸上露出笑来,从怀里摸出碎银数了数递给他。

    因他没带桶,便叫赵老汉随他去一趟酒楼。

    赵老头也点头应下,钱已经到手,多走一段路也没啥,他还是挺乐意的。

    这一路没再说话,到了地儿,管事也没搭理他们爷孙,背着手径直进了酒楼。

    “你们在这里等着,哪儿也别去。”小厮交代了句,随后拎着木桶去了后厨。

    过了大概半刻钟的样子,他才拿着空桶出来。

    双方交接完货物,银货两讫,赵老汉也不在乎对方态度冷淡,带着赵丰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一路折返,爷孙俩都顾不上买东西,一路回到先前分开的地方,隔着老远便看见坐在面摊上捧着大海碗喝面汤的赵小宝,赵老汉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来。

    “老板,再上四碗素面。”他带着赵丰走过去,对正在忙碌的面摊老板喊道。

    赵小宝整个脑袋都埋在碗里,听见声儿忙抬起头,看见他们,吃得油滋滋的小嘴顿时咧开笑:“爹,丰子,你们回来啦!”

    “爹,已经卖出去了吗?”朱氏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忍不住问道。

    “嗯。”赵老汉扯过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水,这天实在热得慌,“在路上遇到个酒楼的管事,许是听见了三小子的话,一番询问后就买了去。”

    朱氏边听边拿出帕子给赵小宝擦了擦嘴,也没问卖了多少钱,想来应该还成,不然爹哪舍得在镇上吃面,篓子里还带着粗粮饼子呢。

    晚霞村到潼江镇要走四个时辰的山路,他们从寅时发出,路上耽搁了会儿,到镇上已经临近午时,大人还熬得住,娃子却不成,还是得吃些东西才好,回去还要走好几个时辰的路呢。

    若是换做平时,赵老汉和赵大山脚程快些,自不用这般费时,这也是为啥他们每回来镇上从不带妇人小娃的原因,实在是路途遥远,既费时又费力。

    说话间,去码头的赵大山也回来了。

    素面端上桌后,一家子再顾不得说话,埋头就是一通吸哩呼噜猛吃。

    实是饿得不成了。

    吃完一顿说不上是朝食还是午食的杂粮饼子配面条,已是午时。不敢再多耽搁,付了面钱后,他们抓紧时间去买东西。

    先是去了卖猪肉的摊子,家里油罐子要空了,王氏在家就嘱咐好的,甭管东西卖没卖出去都要割块板油回来。

    赵老汉揣着银钱,心里热乎的很,可惜他们来得太晚,板油一大早就卖完了。

    猪肉二十五文一斤,赵老汉想到今儿又捡又赚,来一回镇上也不容易,又看小闺女眼巴巴瞅着他,给他瞅的一颗心软成了浆糊,大手一挥道:“老板给我挑两块五花,一块偏肥的割四斤,一块偏瘦的割两斤,要称足重量哈。”

    “您放心,定不会缺斤少两。”肉铺老板没想到这大中午都准备收摊了,还能来个大主顾,顿时热情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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