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发生了这么多荒唐事,他真是累极了。

    “沈相,那桦县穷山恶水,当母亲的,哪里能瞧见自己儿子去那样的地方任职,沈相可否稍稍动动手指,将我们阳儿留在京城?”郭氏算计的嘴脸登时搬到了明面上。

    原本想要攀上这桩婚事,也不过是为了易澄阳日后的仕途,现在婚事搅黄了,自然得想方设法,捞些好处。

    “任职文书已经下来了,老夫也爱莫能助。”沈时序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道。

    眼见沈时序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郭氏当即就变了脸,她高声嚷嚷道:“这沈少爷都被我儿破了身子,日后还有谁敢嫁给他?”

    沈时序恼火极了,偏偏他又极好面子,沈文耀与易澄阳这事,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踩,他甚至都不知道明日点卯该如何面对同僚。

    “你可知威胁老夫是何后果?”沈时序挑了挑眉,眸光一横,看向易大人。

    轻飘飘的语调背后,却渐起杀意,好似凶狠的野兽,看着猎物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挣扎着缓慢死去。

    易大人毕竟也入朝为官多年,自然是知晓沈时序的手段,他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奈何郭氏是个倔脾气,偏不信邪,要一条道走到黑。

    为了能给自己儿子挣一个好前程,面对沈时序的威胁,郭氏也豁出去了,她丝毫不肯退让,“若沈相不答应,我便将此事嚷嚷出去,让大家都瞧瞧丞相府的小少爷,竟然比青楼里的妓子还要浪荡,在亲生父亲的生辰宴上,勾搭男人,还是和即将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上床。”

    郭氏话音刚落,沈时序便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活像是地狱爬上来的罗刹。

    他转过身去,从广袖中缓缓抽出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还不等众人反应,下一瞬,那锋利的刀刃,便直直划过郭氏戴满了首饰的脖颈。

    郭氏不可置信地死死睁大双眼,她抬手捂住伤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嘴里却已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了。

    一旁的易大人和易澄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在了原地,直至郭氏倒下。

    顷刻之间,血流如注。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沈时序垂眸,认真擦拭着沾血的匕首,他道:“易大人,可怪罪老夫杀了尊夫人?”

    这明晃晃的威胁,久经官场的易大人哪里还不明白,他当即拉着易澄阳跪了下来,以示忠诚:“拙荆以下犯上,毫无礼教观念,对沈相多有冒犯,即日起禁居佛堂,终生青灯古佛,以赎清罪孽。”

    躲在屏风后的沈如韫,瞧着这可笑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据她所知,郭氏年轻时,救过落魄的易大人,全力支持他考取功名,甚至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母亲的职责。也正因如此,哪怕郭氏胸无点墨,易大人为官多年,也不曾抛弃这位糟糠之妻。

    可如今他态度转变之快,仿佛死的不是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夫人……

    沈如韫看着地上那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和易氏父子那讨好谄媚的嘴脸,心中不免暗暗叹息一声,这就是她为之丧命的丈夫和儿子。

    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府中也乱作一团了,沈时序更是焦头烂额,没有人注意到沈如韫的存在。

    她转身出了府,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前往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