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

    约莫八九岁的孩童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子只裹着打满补丁的单薄粗麻衣,一阵秋风卷过,便冷的直打颤儿。

    “哪来的小孩,去去去…”

    “秀才老爷的书童哪是你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能当的…”

    男孩一身还算整洁干净,可他们却像看到了什么脏污不堪的物什儿似的,眼里掩不住的嫌弃。

    他们刚才口中所说的苍生与百姓,似乎,是不包含眼前的孩童的…

    男孩不敢再说话了,只呆呆地跪在原地,书生们也都晦气地散开了。

    姜晏看着这一幕,刚才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消散,眉头轻拧,缓步走到男孩面前,半蹲下身,“你…想当书童是吗?”

    “嗯!”男孩抬起头,眼睛里再次有了光彩。

    “为何?”

    “当了书童,就能…就能少吃阿娘一口饭了,弟弟们就能吃饱了…”

    “想学识字吗?”

    “想!…可是…纸很贵,笔很贵,书也很贵…”男孩掰着指头,“阿娘买不起,石头也用不上…”

    “你叫石头是吗?”

    “嗯!”

    “石头。”姜晏摸了摸男孩的头,声音是难得的沉静,“做我的书童,好吗?”

    “好!”石头猛地点头,眼睛亮闪闪的。

    “石头,去和你阿娘说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石头爬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抬脚向远处跑去,可才跑出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姜晏,直到姜晏笑着对他点头,他才不舍地继续往前跑。

    “陵铧,你说,什么时候百姓们才能不挨饿不受冻呢…”

    “什么时候孩子们才能都看上书呢…”

    姜晏起身,目光却仍然望着远方,似在望着石头的背影,又像在望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陵铧,等你回去了,你为恒国皇子,我作亓国公主,我们一起为百姓谋大同…”

    姜晏回首,陵铧忽的闯进她澄净的眼眸,其间,似有无边葱郁在野蛮生长。

    彼时的姜晏,还活在无垢的世界里,还有着天下一家的宏愿,眼里只有年少者无畏而单纯的执拗…

    陵铧迟迟不语,沈蔺也久久未动。

    直到任导满脸笑意的喊完了“卡”,直到周迟匆匆上前递上水,直到池虞周身气质一敛,那个灵动的少女便如镜花水月般散去…沈蔺的目光都紧紧的追随着池虞。

    刚才的一场戏下来,他似乎真的变成了恒国质子,心神都被姜晏的一举一动所牵动。

    那一刻,周围的工作人员,摄影设备似乎都已经消失了,他的心只为眼前的少女而起伏搏动。

    多久没有这么投入的完成一场拍摄了?

    多久没有这样势均力敌的对完一场戏了?

    多久没有如此感同身受般的热血澎湃了?

    沈蔺心跳缓缓回归平静,轻轻地阖上了眼,眼里的最后一幕是池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