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麻烦本烦的青衫男人表情莫测地看向梅拥雪。

    与此同时,之前的那股有如实质的厚重气压,正缓缓从男人身上褪去。

    男人目光微闪,似乎在听见“姜横云”这个名字起,他便陷入了某种衡量之间。

    过了一会儿,他语气古怪地问道:“你认识姜横云?”

    察觉到他声音中的动摇之意,梅拥雪心下一松。

    “自然认识。我和他是过命之交。”

    字条里的形容是“可以用性命信任”,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过命之交?”

    重复了一遍这个形容,青衫人的语气愈发古怪。

    “那么,我若是带你找到姜横云,你就肯将线索告知于我?”

    梅拥雪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当然。”

    青衫书生忽然挑了挑眉,定定地看向梅拥雪,好半天没有说话。

    在这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梅拥雪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后退之际,只见青袍客冲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这男人明明俊朗隽秀、容颜俊美,笑容也温和可亲,但梅拥雪那股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危险。

    下一秒钟,青衫男人谦和地朝梅拥雪轻轻躬身。

    “说来也巧,在下正是姜横云。”

    “道友视我如过命之交,当真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姜横云自称受宠若惊,梅拥雪则直接惊了!

    她不可置信地一连倒退两步,右眼皮疯狂跳动,心下一片冰凉。

    将梅拥雪的反应尽数收归眼底,姜横云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他用见面以来最和蔼可亲的语气,问出了下面的问题。

    “既然如此,关于那件事的线索,道友想必会说给在下这过命之交听吧?”

    “……”

    一阵微风拂过,梅拥雪如同石雕木塑一般僵直在原地。

    这一刻,梅拥雪听见锣鼓喧天,钟磬齐鸣,仿佛同时有一百零八支唢呐和铜钹奏响,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汹汹气势,在她脑海里热热闹闹地嗡鸣着。

    姜横云朝梅拥雪走近一步,温良地把手掌在她眼前挥了挥。

    “道友?道友?你有听见在下的问题吗?”

    “道友要找我,于是我便自己送上门来,难道道友不开心吗?”

    梅拥雪面如石雕,一动不动。

    就仿佛来自人世间的消息,再也无法动摇她分毫。

    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活着,其实可能走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