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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白

    1990年12月6日,夜晚,C市某街道,意外车祸。

    一青年男子因医治无效当场死亡,仅差一周就到24岁生日。据称,警方查询身份的同时在此男子身上找到一张角膜捐献志愿卡。

    同日,C市医院内进行了紧急的角膜移植手术,得到角膜的是一个先天失明的小男孩,可爱的孩子会因这对角膜从此得到光明。家属急切地询问角膜的来源,医生不愿透露,只匆匆告知角膜的捐献者为一不知名公司的职员,英文名Kevin。

    回眸

    2009年12月13日,夜晚,Y市,某大学宿舍。

    ***这种声音又来了,总在梦的最深处将我唤醒。今天是凌晨4点半。

    这个梦境已经持续一周了,不,这不是梦境,断断续续的声音把我带出梦中,惊醒后还能真切地听到自宿舍内某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更像是谁在敲墙壁。这是一幢宿舍楼,楼上楼下、左边右边都是宿舍,在这半夜时分,没有人会干这种事,那么又是谁呢?我不信鬼,所以我宁愿相信是某个隔壁的哥们儿在打发无聊。其实这样的理由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声音之大让人更为相信是什么人在用重物敲击墙壁,每一声的轻重不等;还有,被梦境带出的时间越来越早,最早的一次是一周前,忽然惊醒,差5分钟7点,急忙跑下楼去出操,每一天的时间都略有提前,今天已经是4点半了,想到这里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每天被惊醒后我都下意识地看看表,然后继续睡到早操的时间,但是今天,这种由心的恐惧让我不安。躺在上铺,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还是能听到一声一声仿佛渐渐接近的响动。这是周日,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其实宿舍里的那三个人很少出现,平时在课堂上都不一定能看到,是在校外租房还是怎样我不太清楚,总之,很奇怪我会被安排到这样的宿舍,相当于一个花四分之一租金的单人宿舍。不知道隔壁的宿舍会不会听到、会不会有人被吵醒,我从没问过,也害怕问这个问题,因为我更怕答案——“从没听到”。就这样,我带着这个疑问过了一个星期,却让我更为疑惑,甚至更为惊恐。

    我是这个大学体育系的学生,大三,因为课业比较轻松所以生活也散漫,虽不至于和宿舍里的其他三人一样终年不见人影,却也常常在网吧里和其他哥们儿刷夜玩游戏,最近快期末了才稍稍收敛些。虽然学习不多,可没少向家里要钱,泡网吧的钱就是一大笔开销,只能变着法儿地向家里要,每次父母听到买运动耗材也都无可辩驳,一两天左右就会打到卡里。在外地上学就这点好处,我是C市的,毕业时家里托人费了很大劲才进了Y市的这所重点大学,我文化课一般,庆幸运动神经比较突出,得过些奖项,就进了体育系。

    想起自己的这些经历,我从没觉得要感谢谁,说实话,我觉得这是赚来的生命、赚来的经历,并不像父母那样珍惜。

    从小我就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一刻的黑暗让我有些似曾相识,尤其当我闭上双眼的时候,小时侯那漆黑的环境又再一次将我环绕起来,但是我不再无助,因为只要我睁开眼睛就能得到一片光明、看到世界的精彩。

    这对角膜不知道原本是属于谁的,在我4岁那年忽然得到了这双角膜。小时侯没多想,只是知道,看得到就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看周围的人和事,也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去上学,尽管为适应这双角膜医生推迟了我的入学时间,我还是觉得自己极其幸运;近来我总觉得我的眼睛冥冥中在感应着什么,当听到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我的心在颤抖、眼睛仿佛也在跟着跳动,眼前有时会闪现些不认识的人影,有时会让我开心,有时又会让我心痛,我认识他们吗?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家里对我从没有要求,只有一点,我的英文名要和捐献角膜的人一样——Kevin,这是父母所知道有关这双角膜的唯一信息,也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表达感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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