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年轻力壮,其实是打得过赵四的。

    可他晓得赵四是县太爷的走狗,他惹不起,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给家里惹祸。

    他默默地挨打,像个不会出声的沙袋一样。

    等终于赵四打够了,踩着阿明的头,想骂几句,却听脚下的阿明服软了:

    “赵叔,求您给我宽限半个月……”

    赵四嗤笑一声,拽起阿明的头,用银票扇了扇他青紫的脸:

    “今个儿是二十,下月初五我要是还没收到钱,就直接去你家绑你妹了。”

    说罢,他又闻到了阿明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厌恶地甩开手,进了府门。

    阿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声不吭地拉着粪车走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小多皱眉道:

    “完了,昭昭儿,这些领了粪道的门户都被赵四榨干了,你就算和他们搭上话牵上线,也赚不到银子了。”

    昭昭摇摇头,说了句不见得,继续悄悄跟上阿明。

    他拉着粪车,本来就臭,加上身上脏兮兮的又有伤,行人眼中的厌烦几乎变成了憎恶。

    阿明找了处附近没人居住的空地,停了粪车,小心翼翼地挤进集市,到花贩子摊前掏出了铜钱:

    “老板,我要买白玉兰。”

    花摊前本是一片芬芳的,不买花的人也喜欢围着摊子闻闻香味儿,他一来人就都走了,本来热闹的摊子瞬间冷清。

    花贩子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要几枝啊?”

    阿明把铜钱铺在他面前,花贩子从木桶里随便抽了几枝白玉兰,也不管新不新鲜,扎成一束丢给阿明:

    “拿了赶紧走,晦气!”

    阿明护着花走出人群,回到粪车前却犯难了。

    他只有两只手,多不出手拿花。

    放怀里?怕挤坏。

    咬嘴上?太滑稽。

    思来想去,插在发髻上最好的。

    正当他这么想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轻灵的声音。

    “阿明。”

    阿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脸儿白白身子瘦瘦,清秀的脸上却长了一双比猫儿还机灵的眼睛,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坏了几分正气。

    阿明赶紧低下了头,他已经向心上人表了白,不该再看别的姑娘:

    “你是谁?”

    一双白细却带着薄茧的手出现在他眼前,从他手中抽走了花枝。

    说来也怪,阿明没有一星半点的抗拒。

    “我叫昭昭。”

    昭昭心灵手巧,没几下就把花枝编成了花环,稳稳地戴在了阿明头上。

    “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