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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自小挨过不少打。

    弄碎东西会挨打,行事不周会挨打。

    维护窈娘顶撞客人会挨打,索要该给的嫖资会挨打。

    婊子难当,婊子的女儿更难当。

    昭昭挨着打长大了,性子磨得机灵圆滑,忍疼的本事也练得炉火纯青。

    夜里,窈娘举着蜡烛打量昭昭的背,鞭伤不浅,伤口已经和内衫粘在了一起,血肉模糊。

    “昭昭儿,你忍着点儿疼……”窈娘语带哽咽。

    她拿起剪刀,想把那块粘在伤口上的衣料剪掉,却听昭昭平静道:

    “娘,我不怕疼,直接撕下来吧。”

    说罢,昭昭叠了块帕子,塞到嘴里咬紧了。

    这种事她再熟练不过,只需要忍一忍疼,就能省下一件衣裳。

    用窈娘的皮肉钱买来的衣裳。

    窈娘揩了把眼泪,手颤抖着挨上带血的衣,说了句忍着点。

    疼痛被昭昭咬碎在齿间,一点也没溜出来。

    她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缓了缓神,吐出帕子,费力地撑出笑:

    “那军爷抽我鞭子,看着唬人,其实还没虞妈妈打得重呢。”

    每次挨打后都是窈娘替她处理伤口,就像每次窈娘接完客都是昭昭背着她去洗澡一样。

    她们在难堪中学会了沉默,又从沉默中学会了苦中作乐。

    昭昭性子要强,窈娘不敢多关心。

    她利落地擦净了伤口,开始上药:

    “昭昭儿……这几日你就趴在床上歇着,娘有力气,娘帮你干后院的活……娘再去求求虞妈妈,让她先停了你在前楼弹曲儿的活计……”

    那怎么能行?楼里从来不养闲人。

    窈娘如今大着肚子,身子重得动不了,更别说干活。她歇下了,昭昭就得担起来。

    昭昭鼻子发酸,克制着语调:

    “小伤而已,没多疼,我不想歇。”

    昭昭经常会忘了自己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有靠山的人才能做孩子,她没靠山,又出身妓籍,哪敢软弱?

    从会走路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做不了娇娇柔柔的女儿家。

    她必须得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才能不被蛇虫鼠蚁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手探到枕头下,昭昭抚摸那根素玉簪子,清凉光洁如月下霜雪,无垢无尘。

    昭昭闭上眼,脑中却浮现出那女孩温柔怜悯的回眸,和自己想触及又缩回的手。

    想着,想着,眼角便渗出泪来。

    她没忍住,终究还是哽咽着问出了一句不懂事的话:

    “娘……为什么我们要活得像老鼠一样。”

    窈娘停住了上药的动作,手悬在空中,许久后才颤颤巍巍地收了回去。

    昏黄的烛火下,她仿佛瞬间老了一百岁,声音轻得近乎缥缈:

    “昭昭儿,这就是我们的命。”

    命?

    这么贱这么烂的命,难道要认吗?

    昭昭自嘲一笑,脸贴在枕头上,不情不愿地睡着了。

    *

    昭昭挨了打,这事儿街坊邻居都知道,根本瞒不住虞妈妈。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刚亮,虞妈妈就来训话了。

    窈娘想为昭昭辩解几句,虞妈妈却冷冷道:

    “你女儿比你能说会道多了。”

    于是窈娘被推出了门,留下昭昭独自应对。

    虞妈妈掀开昭昭衣衫,瞧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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