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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念向来很懂得怎么安慰人,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最难哄的姑娘眉开眼笑,也能跟脾气最暴躁的男人称兄道弟。

    可这回,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薛念沉默着帮沈燃处理伤口。

    沈燃身上不止有血淋淋的新伤,还有层层叠叠、触目惊心的旧伤。

    这完全不像是皇帝的身体,倒比他都更像是个领兵带队的将军了。

    还有……

    薛念下意识看向沈燃手腕间。

    因为需要每天放血给他,沈燃手腕上的伤至今也没有完全愈合。

    即使愈合了,日后也定然会留下一道疤。提醒薛念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沈燃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说的那样轻描淡写,说自己不在乎,可他薛子期既然承了别人的情,怎么可能真的当做无事发生?

    别人在乎不在乎是别人的事,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薛念轻轻叹了口气。

    暗道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他。而且沈燃似乎比老虎还要难伺候,毕竟老虎没这么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明明睡着时看着那么温柔的人,可只要一睁开眼睛就浑身是刺,呛他呛得乐此不疲。

    明明他此时是真的想回报一二。

    想坦诚,想好好说话开解对方,又被扣上同情怜悯的帽子。

    同情?

    怜悯?

    有吗?

    凭心而论,当然有。

    他终于可以明白,沈燃费尽心机夺来皇位,却又对国事如此懈怠、对百姓如此漠然的原因。

    从来没得到真心和关怀的人,当然很难给出真心和关怀。

    薛念隐隐约约意识到沈燃想从他身上得到的是什么。

    他也没有之前那样抗拒。

    他愿意给出来。

    可惜效果并不好。

    心烦意乱,又或许是今天耽搁的太久,仿佛连冰魄神水发作时都疼得比之前更厉害。

    薛念手指不稳,动作微微顿了顿。

    其实他的停顿并不明显,然而沈燃的感觉实在太敏锐。

    他第三次睁开眼睛,须臾之后,从散落在地的衣物中取出了之前那个小瓷瓶,又去抽薛念悬在腰间的弯刀。

    以往他都是自己提前放了血,再把瓶子给薛念,今天显然没有顾上,这瓶子还是空的。

    薛念按住沈燃的手,阻止道:“陛下身上有伤,今日就不必了吧。臣还没有这么娇气。”

    沈燃眸色深黑,不言不语盯着他瞧了片刻,才缓缓道——

    “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这个过程是一日都不能中断的。

    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影子被火光拉长,摇曳晃动。

    薛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慢慢的放开了手。

    沈燃抽出了薛念腰间的弯刀。

    割开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非常容易。伴随着轻轻浅浅的梅花香气,鲜血顺着手腕滑落,滴入瓷瓶中。

    沈燃脸色似乎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更苍白了几分。他们进入密林多少日,他就接连放了多少日的血。

    这种程度虽不至于要命,但每日不间断的失血还是让他变得格外虚弱。

    所以幻觉对他的影响也格外大。

    薛念咽下唇齿间的血气,心里五味杂陈。就算是为了收买人心,恐怕也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忽然莫名其妙,隐隐约约的忆起了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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