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浅水为见他一面等至夜深时分这件事,除却林家外再也无人关心。
顾濯今日起得比往常要晚上不少,久违地睡了很长地一觉,心情自然不错。
就连窗外的风不断涌入房间,向他兴高采烈地复述着,神都许多年轻人们气急败坏后的破口大骂内容,他心境依旧如常。
只不过每到这种时候,他多少也会回想起离别之时,望京的风叨叨絮絮说神都的风不如自己来得温柔的话。
都是真的。
大实话。
顾濯想着这些,眼里流露出些许怀念。
就在这时候,一道温暖厚重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客栈外来了很多年轻人,嘴里都念着你的名字,等着你出门。”
这声音来自人们脚下的大地,无论顾濯在望京还是神都,它总是习惯沉默寡言,鲜有开口的时候。
故而每当它开口了,那就代表事情有些麻烦了。
天光倏然微亮。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道声音。
“这群年轻人里应该没有人能打得过你,但……他们好像没打算和你打架,旁边堆着堆着好些鸡蛋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要做啥。”
“对了,还远一些的地方站着挺多境界和你一样的人,不过年纪要比你大上很多,其中还有一个要比你强上不少,好像是衙门的人。”
“啧啧啧,这阵势还怪大的,看来有些人是真的生气咯。”
顾濯听着这些声音,稍作思考,很自然地明白了客栈外出现的这一切。
简而言之,这可以用恼羞成怒四字概括。
昨夜他与林浅水说的那些话,如今神都年轻一辈修行者鲜少有人能够反驳,或者说有资格站出来与他一战。
白浪行虽入洞真,但却贵为帝室中人,纵使心有战意也不可能在此时提前下场,必要是要等到夏祭,再与顾濯一分高下。
至于神都其他年轻人,其中自然有比宋景纶更为强大,境界上已经踏入洞真的天才人物,但谁也不愿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出手。
万一败给顾濯,坐实对方的名声,那自己岂不是要一辈子被钉在神都的耻辱柱上了?
这其中的心思并不复杂。
如果不是顾濯在昨天夜里的那一番话,神都的吵闹想必会维持上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夏祭前才会迎来类似于今日的变化。
然而当他开口后,这一切都被直接提前了,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看来,他的回应就是直接坐实了这些天里的所有传闻,是一颗石头。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便在这时,客栈的隔音阵法忽然失效了。
下一刻,无数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如潮水般不断拍打而来,又像是入厕后的剧烈喷溅。
那些声音似乎对顾濯的房间具体在什么位置了如指掌,无比精准地朝着他进行咒骂,从他出身的望京开始骂起,再到他根本不存在的所谓长辈,尤其重点关注他的女性家人们,偶尔也会对他的外貌进行攻击,大抵上无非就是青楼勾栏与男宠那个路数。
顾濯静静听着这些声音,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知道,自己若是因此被激怒离开客栈,对那些同龄人出手。
那么,更远处挂着嘲弄讥讽笑容的那些大人们,将会现身阻止他的剑锋,甚至是直接对他动手。
至于对他出手后该用什么理由解释?
不重要,因为没人关心。
这就是裴今歌当初亲口为他描述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