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后分别坐着两位年轻姑娘。

    一位穿着红色布拉吉,外套白大褂,披肩卷发用发带别在耳后,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一手捏着水银血压器的橡皮球,一手扶着听诊器,认真的表情一看就是很医术高超的医生。

    另一位穿着灰扑扑的土布衬衫,宽大的蓝裤子,方口布鞋上打着补丁,手边还放着个用碎布拼起来的袋子。厚厚的刘海和黑框眼镜把面貌遮挡了大半,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个髻。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才进城的四十岁乡下寡妇。怎么看都不像医生!

    把这种人派来干嘛?

    凑数么?

    所有人都下意识排在了那个穿白大褂的桌前。

    不像医生的人正是兰君。

    原以为赶走了陈娟,拒绝了阮耀祖,这事就过去了。

    哪想到,昨晚阮振邦和李佩莲相携上门,再次表达了想认她当干女儿的打算。

    “你要是不来,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妈。”李佩莲红着眼眶赌气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兰君哪忍心再推辞,只得答应。

    临走时,阮振邦还提及一件事:“宴席是中午开,但早上会在华懋饭店门口做义诊,你医术不错,早点来帮忙。”

    正因如此,兰君才早早赶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陈娟做个义诊还会精心打扮,生生将六分容颜显出十分专业来。

    直接把兰君比成了渣。

    坐下半个多小时,一个愿意找她问诊的都没有。

    兰君并不在意,做多了义诊,见惯过质疑,这样的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装作认真给人测量血压的陈娟,注意力都放在另一张义诊桌上。

    看到兰君落寞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贱人!自惭形秽了吧!

    连个病人都不上门,看你还拿什么来争!

    自己注定会名扬天下,你呢,却会臭名昭著!

    随着日头渐渐往上升,人越来越多,就诊队伍已排出几百米,大家的抱怨声也越来越大。

    协助维持秩序的饭店服务员急得满头大汗,对坐在看诊桌前像个村姑似的人没什么好脸色:“如果你不会看诊,就帮忙维持秩序吧。”

    兰君正津津有味看陈娟忙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阮家义诊,自己要是什么力都不出也说不过去。

    于是站起身。

    哪知,陈娟突然装作不好意思道:“同志,她真是大夫。只不过没带工具,没法做检查。你能帮忙找来血压计和听诊器吗?”

    这话听着像打圆场,实际上是告诉众人:兰君对待义诊不认真,连检查工具都没带就来了。

    服务员板着脸,瞪了兰君一眼,跑进了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