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厉长瑛告诉他,他们听到的事情,“我们碰到那四个人,从他们交谈中听到,流民中有人趁火打劫,骗拐汉人卖去突厥……”

    魏堇神色微沉,坏的可能有很多种,若是真被截去突厥,比流放还不如。

    心理上的波动加重了身体上的不适,魏堇不得不用手臂支撑身体,气喘道:“自打乱起,民间秩序也溃乱,突厥便肆无忌惮掳掠晋朝百姓,我祖父也曾为此忧心,只是朝中并不重视。”

    乱象可见,而魏家每每言语透露出来的,都让厉长瑛觉得,朝廷已腐烂不堪,王朝已至末路。

    旁人皆不能指望,唯一指望的只有他们自己。

    厉长瑛问魏堇:“三天了,你有什么打算,还要找下去吗?”

    她紧盯着魏堇的神色,他的答案很重要。

    打算?

    魏堇望向西北方的天际,一片空茫。

    且不说魏家如今没有半分势力仰仗,便是有,人海茫茫,找几个人也是大海捞针。

    那还要去找吗?

    “我有必须担负的责任。”

    “我知道机会渺茫,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在等我,万一我再多走一步,就能找到他们……”

    所以,哪怕精神已经疲惫不堪,只要身体还活着……魏堇也会去找。

    厉长瑛明白了,眼中光彩夺目,“我敬你是条汉子!”

    手高兴地拍在魏堇肩上。

    魏堇本就无力,支撑身体的手臂一软,神色一惊,身体倾斜,就要狼狈栽倒。

    林秀平慌张地伸手。

    厉蒙也惊了一下。

    厉长瑛离得近,眼疾手快地扯住魏堇的手臂,又给他捞回来。

    有惊无险,林秀平不禁怪道:“你倒是轻些。”

    厉长瑛理亏,痛快道歉。

    魏堇心下对两人的体力差距有些憋闷,面上明理道:“不怪厉姑娘,是我病弱,这样轻的力道都受不住。”

    他这么一说,显得厉长瑛更没轻没重了,对个病人也不知道注意些。

    林秀平责怪意味更重,“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厉长瑛更加理亏,再三表示她一定注意。

    林秀平又对魏堇温和道:“她就是个心大的,你别跟她计较。”

    魏堇摇头,转向厉长瑛,“厉姑娘方才谬赞了。”

    从前人们都是夸他“人中骐骥,麟子凤雏”,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

    林秀平道:“别‘厉姑娘’了,叫阿瑛吧。”

    魏堇口中含了片刻,才轻声道:“阿瑛。”

    厉长瑛随意点了点头,没什么额外的反应和情绪。

    魏堇随即又请厉家人也不必与他客气,直呼名字便可。

    林秀平也点头。

    厉长瑛其实还有话要说,刚才打断了,此时再张嘴,先看向父母。

    厉蒙稳坐如山,林秀平包容如海,两人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女儿带给他们破万难的勇气,他们也能托举她,尊重她的决定。

    厉长瑛便拿出魏堇高热糊涂时给的金珠,问:“这东西贵重,你要收回去吗?”

    魏堇没有一丝不舍和犹豫,“既已送出,便不回收。”

    “好!”

    厉长瑛合上掌心,气冲霄汉,“我收了你的东西,就陪你全力以赴一次。”

    魏堇一怔。

    他不否认自己有此意,也猜到厉长瑛的脾性,但她真的说出来,胸中仍旧产生了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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