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出身,魏家以宗妇聘之;二儿媳詹笠筠同样出身显赫,明媚动人,嫁入府时,嫁妆都压弯了扁担。

    如今呢,二十来岁本该灿烂的年纪,颜色尽失,狼狈不堪。

    若是她们拿了和离书自去改嫁,倒还容易过活,偏偏两个人都舍不得孩子。

    只要是魏家子,都得流放,楚茹有一个八岁的女儿魏雯、一个六岁的儿子魏霆,詹笠筠有一个三岁的独子魏霖,孩子绊住了她们的脚。

    流放艰苦,他们从东都出来,数日奔波,全靠双腿,路才只走了四分之一,魏老大人便去世了。

    大人都受不了,瘦的不成人形,更何况孩子。

    可能一场病,就夭折了。

    孩子们好不容易熬过了牢狱,这一路上,他们吃喝都紧着孩子先,前几日淋了雨,一家人紧张至极,不错眼地盯着,三个孩子还是有些着凉,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瞧着便心痛。

    而大房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魏璇,原本快要成亲,魏家一出事,婚事也退了。

    大夫人眼里泛泪,痛苦地看向身边的骨肉至亲,“咱们经不起折腾了……”

    魏堇眼神没有聚焦。

    祖父最后只留下两道遗言:

    一是,皇朝存世一日,魏家子便不可以魏家之名与朝廷对立,不可入叛军做幕僚,不可以魏家之学教百姓陷于战火,使魏家背负不忠不义之罪责。

    二是,若有余力,便庇护些许百姓,以赎罪过。

    若是祖父刚过世,他便不遵遗言,还要加一个不孝……

    “胡人不擅理政,奚州各族混杂,若我改换姓名投作胡人幕僚,只为护佑你们,不害汉人,也不算违背祖父遗言。”

    魏堇语气有些寡淡,像是未过心未过脑,身体本能替他权衡利弊,吐了出来。

    他在对过世的祖父阳奉阴违。

    魏家其他人听后欲言又止,他们既觉得魏堇若真这般实在委屈,又不知除他所说,还能如何自保。

    大夫人看着本该白玉映沙、褎然举首的少年郎这般,越加难过,“你也还年轻啊~”

    魏堇眸光黯淡,“总归是我父亲犯下大错……”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咚——咚咚!”

    三更天一慢两快的锣声梆声响起。

    两道黑影出现在驿馆墙外,泼皮踩着翁植翻了进来,比上一次又熟练了两分。

    翁植一个肾虚无力的中年书生,在墙外等着。

    泼皮左右张望、狗狗祟祟地摸到关押魏家人的屋外,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隐约的交谈声息了,片刻后,脚步声渐行渐近,魏堇打开门。

    泼皮猫着腰,警惕地不住回头瞄。

    魏堇道:“兵吏皆不在此。”

    泼皮不信,再仔细一听,好像有吃酒吃醉的声音,便一脸“你不早说”的神情,直起腰来,“那还不快……快……走……”

    话说不利索了。

    美、美人……

    话本里一样的美人儿~~~~

    泼皮睁大了眼睛,痴痴地盯着门内。

    魏堇微微回头,瞧见身后的魏璇,眉头微蹙,横移一步,面色冷凝地挡住他的视线。

    泼皮还想探头去瞧,对上魏堇的眼睛,不禁畏缩,又想起屋里的小姐,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一本正经,“赶紧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墙下——

    魏堇和泼皮与外头的翁植对上了信号,随即便合力托举着孩子先过去。

    泼皮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魏璇走神发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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