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让她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她踉跄着站起来,为首的士兵一言不发地抽出刀,刀刃滑出刀鞘时发出蛇类一般不祥的嘶鸣。

    她活了太久,一些人已经忍到了极限。

    下命令的人是谁?

    不,根本不需要下令,以梅瑟莫军对角人的仇恨程度,这完全可能是士兵自发的行为。

    一个无足轻重的角人而已。

    一个无足轻重的……

    暗红的火光绽放开来,火焰蛇骤然蹿出,咬向那名士兵的面门。由于距离极近,对方躲闪不及,直接被滚烫的火焰烧伤了双眼,捂着脸哀嚎起来。

    另一名士兵冲过来,被她抓住空隙一把掀掉了头盔。她手无寸铁,而他们身披坚硬的铁质盔甲,她本来是冲着对方的咽喉去的。

    雕刻幽影树纹路的头盔滚落在地,露出一张平凡人类的脸。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张人类的脸勃然大怒。那个身影猛然向前。对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将她掼倒在地。

    额头磕到坚硬的石砖上,大脑嗡的一声,视野被黑暗覆盖。

    她要死了——意识朦胧间,这个念头掠过脑海。

    她听见了刀刃出鞘的声音,感受到了刀锋贴上颈侧的寒意。

    只要那刀锋再没入一寸——只要那刀锋再稍微没入一寸——

    她甚至已经看见到了自己的死亡,看见自己脖子被割开,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牢房的地面。

    她好害怕。

    她确实很害怕。

    她本来应该很害怕的。

    动物的本能让她想要惊惧哀鸣,凄惨挣扎。

    但在那深深的、深深的恐惧之下,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不会熄灭的火种从黑暗的灰烬中探出头来。

    ……她总是在害怕,总是在发抖。

    好可怕。

    这个世界好可怕。

    她颤抖起来,但颤抖的原因和恐惧无关。

    她为什么——总是在害怕呢?

    那名士兵薅住她的头发,将刀锋贴上她的颈侧,血丝渗出来,画出一道红色的线。

    她能在脑海中描绘出此时的画面。

    啊啊,多么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为什么——总是匍匐在地呢?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的愤怒,像猩红滚烫的烈焰,骤然从恐惧中冒了出来。

    头皮传来拉扯的剧痛,她感到眼角溢出泪水,但那泪水和恐惧无关。

    她拼命伸出手,指尖摸到地面一块松动的石砖。

    啊啊,在胸腔里激烈鼓动,此时几乎要破皮而出的情绪,和掌握她太久的恐惧无关。

    骤然向后转身时,她感到自己的头皮好像被扯下来了。她的身体如同拥有自主意识,她好像屏蔽了疼痛,汹涌澎湃的愤怒仿佛在血管里燃烧,让她的视野变得一片血红。

    她扬起手,朝着那个人的脸,狠狠砸下去。

    第一击落下时,攥住她头发的力道松开了。

    第二击落下去时,那个身影倒了下去。

    第三次,她用两只手举起血迹斑斑的石砖,对着那瘫倒在地的身影,对着那张脸,再次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她感受不到疲惫,感受不到疼痛。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寒冷的地底石窟,那士兵的身影成了戴着死虫面具的维壶师。

    她将那张脸砸烂了,砸得面部凹陷下去,淤血乌肿可怖。

    但是她没有停手。

    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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