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的一名手下匆匆来报,附近集镇里,有人在关帝庙和街市拐角的墙上刻下“崔君速见”的字样,印痕应为新留,抱着试试念头,便在近旁等待。果然不久,有人上来搭讪,确定身份后,说有位崔女正在客栈之中等待归家。
崔重晏起初不敢相信,第一反应便是谁人设的陷阱,然而事已至此,哪怕虎穴龙潭,他也必将探一究竟。为防万一,他在周围设好埋伏,随后独自入内。
一个年约半百面容和气看着像是大管事的老者已在等待,确定他的身份之后,笑容满面地引他入内,随后请他停在一个院落之外,道先去通报少主。
然而不知何故,老者去后,迟迟不见出来,也不知和那“少主”到底讲甚。就在崔重晏疑虑重重之际,伴着一阵脚步之声,方才的老者终于又露面,笑着赔罪,说让久等,随后便道:“崔郎君请来,那位小娘子就在里面,郎君看下,是否便是要寻之人。”
崔重晏早便等得焦心万分,立刻大步入内,才到门口,抬目,一道身影便跃入了眼帘。
竟真是公主。
她静静坐在门内一张榻上,槛里站了个十来岁的衣着光鲜的半大小子,应是高门豪奴,正在为她守门,此外别无他人。
就在看到这一道身影的那一刹那,连崔重晏自己也不曾料到,他的胸廓内陡然血潮阵阵,一时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原本不该如此。
那日被她约出,一个转念间,他改了原本的主意,决定接纳她,或者说,她背后的长公主的示好。毕竟,旧朝嫡族也非毫无价值,只看如何利用。何况她本身是如此一位绝色。很难相信,她那般主动投怀,世上会有男子肯狠心拒绝。
此时他一面骇异于这位公主向自己施加的超乎他原本想象的影响力,一面再无别念,疾奔而入,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也早看到他,睁眸静静望他。
崔重晏顿了一顿,稍稍压住激动之情,正待扶她起身,却听身后那小子道:“当心!小娘子脚伤了,不可落地!”
崔重晏看一眼那掩在她裙下的露了半只靴头的足,想也未想,索性上去一步,俯身便探臂过去,一下将她整个人从榻沿上打横抱起。
此情此景,莫说永安这半大小子看得睁大双眼,便是李霓裳,也是毫无防备。待她醒神,人已落入崔重晏的双臂里。
李霓裳登时挣扎起来,示意他放下自己,然而崔重晏却似浑然无觉,非但不肯遵从,反而因她挣扎,似怕她跌落,愈发收紧臂抱。与此同时,他也已转身,迈步朝外行去。
李霓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日邀他登山相见,最后遭他意外抽走她那写字发簪的一幕。
迟早将遵姑母之意,与这男子行敦伦之事。她名为前朝公主,实则与娼门有何不同。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纠结于这种小事。
思及此,浑身手足刹那似被当场抽筋剔骨,只剩了一副绵软皮囊。
她垂额,微微侧面向里,停止了挣扎,任他照他心意而行。
崔重晏抱她走了几步,方看见那位老管事也来了,立在门畔,脚步一顿,顿时醒悟了过来。
方才骤见到她,安然无恙,实是太过欣喜,一时竟然忘情,连这最基本的礼数也不顾了。便将怀中的公主又小心地放坐回原地,低声嘱她勿动,随即整了下衣,向着对方行了一礼。
“敢问老丈如何称呼?方才崔某一时失礼,还望海涵。”
他看一眼前方,并不见别的人现身。
“可是老丈家主救下了她?可否也请贵人赐面,崔某当面言谢!”
这管事赶忙还礼,礼毕,笑呵呵地道:“老朽贱名,何足挂齿。我少主有事,便不见了,命我转告崔君,些须小事,不过是桩顺手之举罢了。这位小娘子应当受惊不小,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