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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年与许意迟初见于遥山观的小茶室。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抱着盏热茶,小心又拘谨地缩在那张于她而言稍显宽大的椅子里,日色穿过窗棂在她颊侧留下两道疏落的影子。
他目光在她面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迅速转去了姑娘的发顶,世间的一切妖邪魔煞皆被那朗日映得无所遁形,而他在她身上,赫然见到了大片斑驳花哨的……
鬼气。
不,准确说,应该是些混了鬼气的妖气。
……这姑娘,怕不是不小心蹚进了什么深山老林的妖怪窝。
陆时年的眼神轻晃,遂抬手轻轻叩响了茶室门框。
原本捧着茶发呆的姑娘循声转过头来,瞥见来人,忙不迭起身撂下了掌中茶水。
“您、您就是陈道长说的那个……”许意迟局促万分,手指下意识绞紧了身侧的衣角。
九月中,忻川的风尚带着些灼人的热度,她看着面前状似比她大不了几岁、身着道袍的清瘦青年,眸中不受控地纵过一线犹疑。
——先前陈道长说让她来找他徒弟的时候,她还以为来人得是个年过五十、面蓄长髯的高功大能。
不想竟这般年轻。
但像这样年轻的道长,他能解决她所面临的问题吗……
许意迟犹犹豫豫,本就紧张的心情顿时因这迟疑而变得愈发紧张了三分。
陆时年佯装没看出她目中的那点子踟蹰,顾自抱拳诵了声“慈悲”。
“许福主,贫道遥山观常清真人座下弟子陆时年。”青年垂眉拱手,他先只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师承、姓名,少顷方不情不愿地补了句道号,“……道号夹子。”
“……啊?”许意迟脑壳一懵,头一歪便将自己拧巴成了表情包里的奶牛猫。
陆时年听到那该死的动静,心中顿时生出了千万种难明的悲愤:“……是的,您没听错。”
“贫道遥山观弟子陆时年,道号夹子。”
“——就是‘夹子’,死夹子的那个‘夹子’,您脑子里想的那个‘夹子’!”
陆时年越说越觉着破防,一想到自己早两年年少无知太轻狂的时候,轻易认下了自家师父起给他的道号,他这心里就止不住的后悔。
那边许意迟则在听到他一通标准的破罐破摔后,缓慢地眨了眼睛:“为什么要叫‘夹子’?”
——谁家好人叫这名字!
“因为‘陆时年’。”青年重重吸了吸鼻子,“谐音是‘六十年’。”
——六十年为一甲子。
“……那为什么不叫‘甲子’?”小姑娘懵懂挠头——“甲子”听着还像话一些。
“因为。”陆时年这下是真要哭出来了,“我师父——就是您口中的那位陈道长——他想听在下出门自报,‘贫道遥山观夹子真人’!”
“他觉得这话想想就很乐呵。”
“嗯……确实乐呵。”许意迟近乎本能地点点脑袋,下一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举无异于是在往人伤口上撒盐,连忙假笑着打了个哈哈,“啊哈,咳,那什么。”
“夹子道长,要不您还是别太纠结这个问题了吧……陈道长既给您取了这个道号,那必然也是有他的用意。”
“许福主,”冷不防听见某四个字的陆时年瞬间警觉,“烦请不要叫贫道‘夹子道长’。”
——叫他陆道长,“陆道长”谢谢!
他不要当“夹子道长”!
“啊……抱歉抱歉。”许意迟微烫着面颊连连道歉,都怪这道号实在太过好记,她脑瓜一抽,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不过,现在比较要命的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