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步步走近,博大安大恐。

    他在这泰州吹牛逼,没想到,还能遇到几千里外京城满清官员的家属,看来牛逼不能随便吹,有生命危险啊。

    刚要转身躲避,邵全忠和张斯文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洋大人,不要太激动,冷静,冷静。”

    我这是激动么?我这是怕死要逃命啊,你被枪指着能冷静得了?

    “你们放开我!”

    晚了,文秀已经走到博大安面前,枪口顶在博大安胸口上,扣动了扳机。

    然后,按邵全忠教的,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动,左手连续搬动击锤,“砰砰砰砰砰”,连续五枪,一股脑全打进了博大安胸口。

    博大安死不瞑目,最后一个念头,“下辈子再也不能随便吹牛逼了。”

    文秀打空了子弹,手枪落地,忽然掩面大哭,一头钻进邵全忠怀里,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要是爹还活着,我至于一个女人出头露面,执掌文氏财团么?爹,我好累啊。

    邵全忠轻拍着文秀的后背,脸色不变,笑眯眯望向戈登和法尔思德。

    两位使者入圩子谈判,根本没带枪,阻止不了文秀杀人。

    戈登拄着个文明棍,法尔思德只配了把指挥刀。

    法尔思德一把抽出佩刀,指向邵全忠,“邵大人,你当场枪杀谈判使者,是准备跟列强开战了么?”

    邵全忠云淡风轻,“冷静,冷静。首先更正一下,我没有枪杀使者,杀人的是这位小姐。

    其次,列强现在的共同国策,是在清国和太平军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会为了你们这些为了赚钱,接受清廷雇佣的军人撑腰么?恐怕他们要是知道你们违反本国国策,你们要被抓起来吧?”

    张斯文这个亲兵头持枪站在旁边,法尔思德并不敢真的拿刀做什么。

    恨恨还刀入鞘,“那好,我们要带走这位小姐。她枪杀法兰西公民,要接受法兰西审判。”

    邵全忠摆摆手,“我的女人你带不走的。再说,就是带到巴黎去审判也没用。

    她这可是血亲复仇,没罪的。”

    戈登的八字胡一翘一翘,“你对我们西洋的法律理解过时了,现在血亲复仇也定罪了。”

    “是么?我怎么听说,血亲复仇都会轻判呢?一般是流放三千里。

    你们英国一般不是流放到爱尔兰?最重的也就是流放澳大利亚、新西兰。

    巴黎判的话,流放两万里,正好到你们所说的野蛮之地大清,咱们就别折腾了吧?”

    戈登知道邵全忠在耍赖,自己不可能从他的军营里把这个女人带出去的。

    文明棍一顿,“你等着,我们会向你们的皇帝发出抗议,你也会因此丢了顶戴的。”

    “是吗?那我就等着。文小姐的父亲在战场上殉国,刚刚被追封三代,追授爵位,是我大清的英烈。

    您说皇帝会惩罚为英烈报仇的女儿么?”

    邵全忠朝北方敷衍拱拱手,“没错,血亲复仇在我大清是犯法的。

    可是陛下为了显示恩德,每年都会行使特赦权,赦免几个罪犯,其中,血亲复仇几乎全部会被赦免。

    您猜,要是法兰西不给博大安撑腰,陛下会不会赦免文小姐啊?”

    戈登:……

    “邵哥哥,我在训练场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啊。

    我下课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容慧容光焕发,进了客房,身后跟着邵全忠的义子王永贤。

    进门还没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一眼看到瑟缩在邵全忠怀里的文秀,顿时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