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可以没有霍老二,但不能没有霍巍生。

    他选择赴死。

    可,那点迷药当真能放倒霍巍生吗?

    南倾想到刚进门时,霍巍生幽沉眸中的色彩,缓缓勾唇。

    没有谁对谁错,他们都默认了彼此的选择罢了。

    南倾面无表情的取出各种工具摆放好。

    然后熟练的、不疾不徐的开始处理遗体。

    清洗、拼凑、缝合……

    内心的杂念被一一摒弃,空旷黑暗的环境下,头顶的玻璃窗投射出窗外破晓的天。

    阳光洒落下来,洒在南倾头顶。

    白炽灯依旧亮着,冰冷的光打在遗体上。

    南倾手中针线穿梭过伤口,一一缝合。

    她在尽最大的努力,还给霍老二这个体面了一生的君子,最后的体面。

    结束一切,已经是五个多小时以后。

    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缓过来时,浑身僵硬。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南倾将工作放在一旁,按住颤抖的手,深深看了霍老二被修复的面容一眼。

    这张脸,南倾没看照片,按照她印象中,霍老二谦逊温和的模样,完成了还原。

    窗外阳光移位,随着她后退,光落在霍老二遗体上,照得他更加充满神性。

    半晌,南倾后退一步,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一路走好。”

    片刻的停顿,她站起身,脸上最后一抹悲伤被抚平,转身走到大门。

    随着她按下按钮,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除了守家的霍老三以外,霍巍生和霍老四以及霍家重要成员都在这儿。

    门一点点打开,南倾抬眸,看着这一张张逐渐清晰的脸。

    有悲伤、有走神、有疲惫、也有冷漠。

    她勾唇,垂眸,侧身。

    “送他最后一程吧。”

    霍巍生站在最中央,经过南倾身旁时,朝她微微颔首:“辛苦。”

    南倾垂眸,做了个“请”的动作。

    霍巍生进去,霍老四也赶紧跟上。

    经过南倾身边时,他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南倾身上。

    南倾没看他,迈开腿直接走了出去。

    与霍家人擦肩而过,然后脊背笔挺的站在门外。

    光整片从头顶洒进来。

    暖意将她包裹,南倾皮肉放松,随着身后大门关闭,突然轻笑一声。

    人性啊,真是神奇又复杂。

    有人心甘情愿赴死,有人真情实感缅怀。

    没有好坏定论,只看立场选择。

    她抬手,看着阳光之下透着红色的手,鼻子微酸。

    没有老馆主,很多话都没法说了,没有自己的那些年,老馆主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看过了太多东西,懂了很多,也逐渐明白,为何老馆主总是以悲悯看众生。

    为何很多事,他只告诉她:“看破不一定要说破,做这一行的,要学会过眼就忘。”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换个角度,孰知好坏?

    暖意穿透手掌,南倾缓缓收回手。

    突然想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