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婳已经软了腿,直接瘫倒趴在地上。

    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低头抽泣的模样要卑微就有多卑微。

    周醇宇视而不见,对慕安夫妻拱手:“主君说难得回府,特命摆下席面,请公子少夫人移步前院用晚膳,一起闲话家常呢。”

    顾宛如和慕安大喜,齐齐松口气。

    顾宛如趁机邀功:“今日妾身敬茶时就说郎君想尽孝,特意请父亲用晚膳,这不,父亲应允了。”

    郎君这下该感谢她了吧?

    “夫人贤惠。”慕安勾了勾她的下巴,笑道。

    顾宛如娇羞撇开脸,对周醇宇客气道:“顾大管家先行一步,待我和郎君更衣立刻过去。”

    慕安看了一眼跪着的顾婳,温和的吩咐:“你的手受伤了,就回房休息吧。”

    顾宛如忙去扶顾婳:“傻妹妹,郎君是为你好,不想你今后受苦受累呢。快起来,回房休息吧。”

    顾婳刚想反驳,还未开口……

    周醇宇好似刚看到她:“这位就是少夫人娘家二娘子吧?主君听闻亲家二娘子进府,吩咐一起过去见个面,款待款待呢。”

    顾宛如身子一僵。

    飞快看一眼慕安,慕安看她的眼神覆了一层寒霜。

    顾宛如强颜欢笑:“周大管家,顾婳乃庶出,身份卑微,不配让父亲招待,她就不去了吧?”

    周醇宇一脸为难:“少夫人,主君发话,老奴不敢不从,请不到人,老奴要被罚的。要不您自己去回?”

    顾宛如摸不透父亲是否真的看上了顾婳,但周管事如此说,她自是不敢不从,顶着慕安阴沉的眼神,硬着头皮道:“父亲给的天大恩赐,岂能不去。妹妹快去梳洗更衣,别失礼了。”

    顾婳心头一松。

    没有枉费她昨晚……卖力忙活了一宿。

    她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步履阑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腿脚不利索,像是双腿过度疲劳后的样子。

    周醇宇眼底一闪,面色如常,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顾婳昨晚被折腾一夜,刚才又挣扎撕扯,几乎耗尽体力。

    拖着面条一样的双腿,费力的紧跟在他们身后。

    席面摆在后花园临水的揽月榭。

    顾婳看到荷花池的瞬间,浑身骤然冰寒。

    濒死的窒息感顿时袭来,双腿发抖,迈不动步子,软软靠上柱子,遍体生寒,喘不上气来。

    前世,她就是在夜深人静时,被慕安和银枝两人拖到这里,将她死死摁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被活活淹死。

    金姨娘因为妒忌夫人,要将她的女儿踩成为最卑贱的人。

    偷换了正室的女儿,假嫡女享受着荣华富贵,真嫡女被姨娘欺辱逼为贱婢,将她调教成男人手中的玩意,为亲生女儿铺路。

    世间的事竟如此可笑!

    她背负奴籍这座大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失了清白,没有亲人,她自怨自艾,只怨上天不公,怨自己命苦,没有出生好、疼爱自己的娘亲。

    怨自己胆怯,不敢不顾一切的逃出去。

    她只想苟活罢了,他们连这一点奢望都要掐灭。

    而那对夫妇,做尽腌臜事,依旧享受荣华富贵,琴瑟和鸣,执手一生。

    岂知,她的命苦都是人祸!

    ……凭什么?

    她又恨又不甘心。

    顾婳抬头,看向揽月榭内。

    威严挺拔的男子一袭黑袍,正襟危坐。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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