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他自己也残忍,毕竟当初那一瞬间带来的悸动是真的。

    他根本没察觉,至始至终,他都在不由自主地望着那双眼睛。

    南乙插上音箱,垂眼调音:“想听什么?”

    秦一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无所谓。

    “都行吧,什么都行,都一样。”

    他对此不抱期待,或者说对自己不抱期待。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即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本应在最顶峰时相遇,而不是如今,自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接受他同情泛滥的施舍。

    谁都可以伸出手,谁都可以可怜自己,但不能是这个人。

    秦一隅眼前雾蒙蒙一片,他侧过头,不想面对南乙的脸,用很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更为决绝的话。

    “弹完你就可以走了,再也别出现了,好吗?”

    这样的话,短短几天秦一隅说了好多次,可直觉告诉南乙,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如何用技术打动秦一隅,所以才会想引他去排练室,而恰巧他也知道,过去的秦一隅非常、非常需要一个技术过硬的贝斯手。

    这是他六年前亲耳听到的。

    当初,沉浸在仇恨中的南乙,几乎丧失了做普通中学生的快乐,也失去了表达欲。

    他越是恨,喉咙越是发紧、发涩,无法控诉,无法叫喊,只能独自行走在一条死寂的黑暗隧道。

    然而秦一隅出现了,他用一首未唱完的歌,不管不顾地、生生地砸出一个洞,笑着告诉他,看到了吗?这是摇滚乐。

    于是南乙暂时地逃离了痛苦、折磨、不公、愤懑与委屈,喘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终于不用将自己圈禁在仇恨中。这不再是人生唯一的选项。

    他可以追着那人的背影,跑着,喘着粗气思考:原来有一种载体可以替我歇斯底里,替我站在烂泥和暴雨里大声骂一句“这世界真他妈操蛋!”,告诉我沉默不是懦弱,总有一天我能反击所有麻木不仁,所有的痛。

    原来秦一隅是这样的人,他需要一个能与之匹敌的贝斯手?我学东西很快的,非常快。

    我不怕天才光环的灼烧,我可以填补这处空白。

    我来做他黑暗隧道里,随时可以砸开的新出口。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以一个贝斯手的身份站在秦一隅面前时,南乙却犹疑了。

    他也明白,是过去的秦一隅需要。

    现在呢?他不确信。秦一隅的手不能再弹吉他,他的人生被砸得粉碎,再难回头。

    忐忑涌起,南乙好像回到了学琴之初。

    那时候南乙13岁,用竞赛的一千块奖金买了人生中第一把贝斯,也找到了秦一隅在音乐平台的账号,当时无序角落刚走红,他也才17岁,以个人账号上传过几支demo。

    他起名风格特怪,总爱写一长串。例如[我能不能养三十只猫]、[真喜欢我的新名字]以及[谁不让我吃路边摊我跟谁急],当然,后来它们被做成成曲,名字也都被更适合发行的字眼所覆盖。

    这其中,有一个曲名简洁得尤为突出,就一个省略号。

    这也是唯一一个后来也没有做成成曲的demo。

    秦一隅曾经在这首的评论里回复过,自言自语那样写着:写的贝斯线没一个合适的。

    大概是为了团队和谐,这样略带抱怨的话,后来被删除了。

    但南乙一直记得。

    他把那首demo听了无数遍,骑车时听,写作业的时候听,睡觉也听。后来在某个失眠的午夜,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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