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香炉里,随后又到陈庆的旁边,单膝跪地烧了些纸钱。

    陈庆抬手擦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眼泪,随后跪直身体,朝周远行了一礼。

    周远的目光暗了暗,烧完最后的纸钱之后,他才离开了堂屋。

    吉时一到,棺木被合上,陈庆手中捧着孟涛的牌位和祭品,走在人群的最前方。

    今天也是个艳阳天,山上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蝉鸣。

    孟涛的坟地也是早就选好的,跟他爹离得不太远,陈庆走出大门的时候,听见了孙大娘的哭声。

    陈庆抬着手,稳稳地端着手上的东西,走到了坟地边,听着端工在一边唱着跳着,不时地还会往他的身上洒一些五谷杂粮什么的。

    最后他看着抬棺的人,把孟涛的棺木放进了挖好的坑里,然后再慢慢地填土,陈庆被他们安排烧香烧纸钱。

    烧完之后,一个端工跟他说,要他赶在端工把棺材埋好之前,走跟来时不一样的路,回到家里,在路上的时候,找一棵柏树,摘些柏树的枝丫放在身上。

    陈庆有些愣住,在端工催促之后,他才站起身,走了一条跟来时完全不一样还远了很长一段距离的路,在路上也看到了柏树枝,摘了下来,别在腰上。

    孟家的院子里,这时村里很多人都来了,也都不是空手来的,有些给一两文钱,有些给几个鸡蛋,总之也都不是白吃这一顿饭。

    周远也在人群里,只是他跟村里的人都还不熟,也没人往他跟前凑,他坐在一边,还算是清净。

    只是他在战场上锻炼出了极佳的耳力,一边两个妇人说的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陈庆还真戴孝了啊?”

    “是的,这不是还捧着牌位上山了,他以后真不打算再嫁了?”

    “也是可怜,他连孟涛面都没见过吧?”

    “那就是想跟他孙翠一样吧,一辈子都不嫁了。”

    “真是可怜。”

    “万一以后后悔了呢?”

    “给亡戴了孝,日后再有谁看上他,也要想想他身上的晦气,我看是难嫁出去了。”

    “再说了,你看他那小个子,一看也不是好生养的,谁会放着清白的哥儿姐儿不娶,娶个给人披麻戴孝身上有晦气的寡夫郎啊?”

    周远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的议论,没注意到自己脚下已经被碾出了好大一个坑。

    可怜的陈庆气喘吁吁地回来,孙大娘在看到他的时候,从他腰上把那柏树枝丫取下来,一下又一下地轻轻落在他的身上,陈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站在原地任她动作。

    听到山上响起的鞭炮声,孙大娘的手在陈庆的身上拍了拍:“招呼大家坐下吃东西吧。”

    吃席自然谁不悠着,都是土地里刨食的人,谁家也不舍得这么大块地吃肉,一个个几乎是抢着上桌。

    陈庆坐在桌边没动筷子,从今天开始,他就要给孟涛守孝,三月不沾荤腥,半年不着彩衣,一年不出远门。

    等到送走村里人,他们才要开始结账。

    棺材买得匆忙也不是太贵重,三两银子的一口薄棺,给四个端工一人一百二十文的喜钱,做席面的工钱三百文,卖肉买菜做席花了二两银子。

    这一场白事,加上杂七杂八的花销,竟然也用去了快八两银子。

    孟涛的抚恤金也就十两银子。

    但陈庆能感觉到,娘亲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像是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陈庆的心里突然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