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仿佛形成了一种规律。每当颜明月有了新工作,原本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的招聘电话,就会一个接一接的频频打来。而这一次,上海面试之行的前后,这样的规律再次上演。

    若是在早期,颜明月会认为这是柯扁台搞的鬼,但如今,除了他,任何人都有可能。又或者,这背后本就是一群人的作恶。

    她强烈怀疑,又不知哪路妖魔鬼怪在幕后操纵着一些事,分明是不想让她离开滇市。

    然而被这些诡异事情一折腾,颜明月反倒更坚定去沪漂的决心。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她不知道,但过往任何一家前公司,那些掐着她脖子,想让她没命的同时,又想让她卖命的龌龊手段,都是她决绝离去的理由。再回头,无异于跳进茅坑里剥吃食。

    且不说就算这些人拿钱砸过来,颜明月都不屑,更何况他们依然带着傲慢,在等待她回去跪求施舍。挨了无数现实毒打的颜明月很清楚,他们给一份工资,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份回报,而是磨刀霍霍想宰她。

    颜明月很清楚自己那点能耐,她连鲁青这样一个出社会不久的小客服都玩不过,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一群群的千年老狐狸?所以坚定远离畜生,是她唯一能做到保护自己的方式。

    颜明月正在做午饭,忽然接到上海号段的电话,“你好,明月,我是钱进。”

    “你好,钱总。”

    “你下个月初确定能到上海吧?”

    “能。还有一周时间,我得把家里的家具家电处理掉,房子退租。”

    “那你就月初过来吧。”

    “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很久没在滇市找工作了,最近有好多家公司找我去面试。”

    “我是很真诚的,但还是要谨慎。”

    “谢谢钱总给机会。”话毕两人便挂了电话。

    钱进的最后一句话让颜明月心生怀疑,觉得他可能在云州打听过自己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有多家公司打电话让去面试,这很不正常。当然,还可能另外两家公司也对她做了背调。

    这些年来,每换一家公司都感觉被关注,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这让颜明月很反感,却又没能力应对。

    至此,颜明月去上海的事就算板上钉钉了。即将开启新生活,这是好事,但她却五味杂陈。

    颜明月回顾过往,那些水平仅是助理级别的,平时都能接到私单赚钱。而从入行两个月开始,就陆续被业内多家公司的老板或总监说在云州水平算不错的她,在服务了数十个不同类型项目,看着一个个经她手的曾经滞销盘,在一两个月内快速扭转局面,又或者服务不久的项目登上区域销冠。这样的她,不仅无私单可接,就连找工作都屡屡遭遇挫折。

    要么被骗稿,要么开极低工资,抑或找了份待遇不算差的工作,在快速做出成绩后,反而被公司与客户勾结,以手段压制甚至炒鱿鱼。

    最后被逼到不得不沪漂。甚至还未漂到沪,就又有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频频打来,一切的指向仿佛是要阻止她去上海。

    她是如此卑微,以至于想挺直腰杆站着挣钱,都那般艰难;她又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总有各种人渣,在多年间费尽心思,企图将她掌控。

    有时候颜明月会怀疑,自己莫非天生是招渣体质?不管怎么做,结局都是所遇皆渣。

    颜明月走到窗前,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与人群,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是憋屈,愤怒,无奈,解脱,抑或是兼而有之?她也搞不清楚,只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从来都是一个慕强的世界。出现在颜明月视线里的一些人,他们乐于将女人物化至卑微,同时将自己的身份升华至高贵,并认为其身份足以让她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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