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无名怒火早腾腾腾地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屁话?老子开始干革命工作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你?让一个84年就滨湖大学毕业的的老同志,一个长期担任基础教育股股长的老同志去门卫搞收发,亏你们想得出来?老子病得这样重,你们不尽心尽力照顾,还逼我提前病退、辞职,还让人活不活啦?我要去市委去中央去告你们这帮鳖孙子……”

    罗跃进的话越说越激动,甚至抓起身边的水杯、报纸、文件架,一切顺手可及的能摔能砸的物件在办公室里撒起泼来。

    整层楼的工作人员都被他的打闹声所吸引,大家纷纷走出办公室在走道上观望着、议论着。

    芳草是在学校接到电话,生生地从上课的课堂上被拉下来,拉到区教育局来劝止罗跃进的。

    等芳草到来的时候,罗跃进已骂累了,声调和声量已降了下来,正有气无力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领导的无情、无义、无理。

    她想拖着自己的丈夫下楼回家去,但罗跃进一手死死地把住了轮椅,一手指着张股长不停地叫骂着。

    芳草怎么也推不动他的轮椅,就那样僵持着。楼道里的人们也不走近来,只是远远地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点评着。

    芳草感觉自己的身后有无数的刀子一样的目光射过来,仿佛要将自己钉在走道的墙壁上曝光示众一样。

    她的胸口憋闷得难以呼吸,胸脯在剧烈的起伏,似乎再挣扎一会她就要昏晕过去。

    忍无可忍的芳草突然对楼道里议议论论的人群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道:你们积点德行吗?他是一个病人,有什么你们可以冲我来。

    芳草的这一声怒吼顿时让所有的声音都湮灭了。罗跃进也被芳草的这一声吼所震慑,停止了叫骂。

    芳草于是强忍着怒气一言不发地推着罗跃进的轮椅就往电梯口走去。

    刚刚走出电梯口,就碰见蓝心身后跟着几个人从外面进来,显然蓝心是接到了谁的消息赶来的,遇到芳草夫妇劈面就是一顿数落:

    “罗跃进,你消停了?在家欺负老婆就算了,现在还回单位来闹,过瘾了吧……”

    “蓝心”,芳草及时地发声阻止了蓝心的数落,她需要为自己的丈夫留下做人的面子,也为自己的家庭留一份安宁。

    “哦,芳草,你们回去吧。罗跃进,我还是要说一句,老同志了要有老同志的样子,你的事局里会妥善安排的”蓝心说完就带着一干随从上楼去了。

    有了蓝心的话,芳草刚才还忐忑的心就此放了下来,推着丈夫跃进一步一步走出了天心区教育局的院子。

    凌冽的北风吹来,芳草因为羞躁而发热的脸皮终于刀割一般的疼痛,但她没有顾忌,只是默默地推着丈夫一声不吭地往家的方向走着。

    她比谁都清楚,十几年的隔绝,丈夫已经退化成了一个孩子,他只会以仰视的目光来打量着这个肥皂沫似的五颜六色的世界。他的个性无疑已不再适应这个外表斯文极光彩的社会。他不熟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微妙复杂的厉害关系,始终以自己敏感多疑、妄自尊大而又极易产生羞愧感和耻辱感的个性来对待这个社会,结果就让旁人觉得很难与其相处、不讲道理。这样一来,丈夫自然经常会遇到挫折、被外人羞辱,而丈夫必然将外面受到的不公反弹到自己身上。他体谅不到自己的苦楚,体谅不到自己的失落,体谅不到自己作为妻子的起码要求?即使偶尔明白的时候,以他现在的处境,他又能如何?每次在外面受到打击回来,他除了行使丈夫的权利,他对关系到自己的要求和愿望都表现得无动于衷,甚至冷漠。不是回避就是默不作声,连一句宽心的慌话都不会说,或者是不愿意说。久而久之,芳草就越是不想与他交流,她宁愿把家里的一切困难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外人无法看见的无形的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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