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两只上下翩飞嬉戏着打闹的鸟雀,一眨眼飞向了远方。巧珍的思绪追随着它们而去。她想到了高加林游泳时健硕的裸体,想到了他卖馍时的局促和可怜,想到他玩命劳动时被鲜血染红的撅把,想到他吹笛时的潇洒……,她想到了见证过他们爱情的杜梨树,想到了夜色朦胧中的庄稼地,想到了村外打麦场上的麦秸垛。还想到了很多很多。她的脸被幸福烧得滚烫如火,暖流一直在心中激荡。

    她温柔地叙述着她和加林的点点滴滴,听得巧玲一阵心惊肉跳,面红耳赤。又无比向往。

    至此,她也终于明白,加林为什么能写出那些歌,又为啥一定要让她把那些歌唱出去,原来,那些歌就是他和二姐的故事,他把它们融进歌里了。她轻轻地哼唱起来:

    “就这么拉了手,就这么亲了口,为甚不带我走?为甚不能到白头?你我踩下的那条路,撂下我一个人走,相识相知难相守。”

    姐妹俩泪流满面,相拥而泣。

    在得到巧珍的提示之后,高加林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知道他忽略了巧玲,一种愧疚之情由心底升腾起来,他好后怕。

    他终于在巧玲离开前的这一小段时间,给足了巧玲关爱,也真正的敞开心扉去接受这个小他四岁的大孩子给予他的爱。

    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中沿着高家村的马路散步,有时往县城方向,直到上了大马河桥,在桥上呆上一段时间,才又慢慢地往回走;有时往后川的川道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二姐的家。

    他们畅想着未来,设想改革开放后乡村的变化,他们冥想着若干年以后的美丽、富饶的高家村,沉浸在这样的美好幻想里醒不过来。

    他们的恋爱完全是一种新式爱情,就是城里人说的“轧马路”。他们光明正大,根本不用偷偷摸摸,他们带起了一波新的恋爱热。在这个清闲而又凉快的季节里,心有所属的年轻人们在黄昏后,躲开家里的父母老人,也学起了他们“轧马路”。

    巧玲是无比自豪的:她虽然要走了,但是,她的爱情终于修成了正果。加林哥,已经接受了她。他真的跟二姐说的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跟巧玲说了自己的顾虑,反而让这个天真的姑娘越加的爱他了。

    他是读书人,一旦解除顾虑,他不像农村青年恋爱那样畏首畏尾。他坦然地让巧玲拉着他的手,大方地跟乡亲们打着招呼。他会跟巧玲讲很多笑话,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高兴。

    高加林是坦然的:他不在乎未来的结果怎样?他只要现在的巧玲高兴。那么,就陪她把戏演足吧!至于她以后怎么选择?他不会对她提出要求。她如果在部队遇上心仪的人,他祝愿她。他愿意为她等待三年,不就三年吗?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她还继续选择自己,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她爱上了别人,他一定像哥哥对待妹妹一样,送上他最真诚的祝福。文工团里优秀的男子很多,他不必为了巧玲的幸福忧心。

    又是一个微风轻拂的傍晚,月亮刚刚羞涩地探出了头。不知不觉间,他们又走到了大马河桥上。他们的身后,也跟着几对鬼鬼祟祟的情侣,他们虽然也在效仿这种紧张而刺激的新式爱情,倒究还是有些放不开,都保持着相应的距离。春天的大马河流水,舒缓地流淌着,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月光把周围的山川照得一片迷蒙。被高大的山峦遮挡的阴影,散发出一阵阵渗人的阴气。巧玲有些害怕却又无比神往。

    巧玲转回头看看那些相恋却又把距离拉得很远的情侣,突然小声地对高加林说:“看他们这样别别扭扭,真替他们着急,要不,咱帮他们一把。”

    “怎么帮?”高加林问道。

    “跟我来。”巧玲故作神秘。

    她拉着加林的手,向着阴影深处跑去,很快把身后的那些情侣甩得没了踪影。她气喘吁吁,却得意非常,想到那些人会是多么的惊异和害怕,她忍不住捂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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