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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内功之首,四渎者;天下外功之尊,五岳者。”

    这是广泛流传于市井之间的一句谚语,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四渎诀》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内功,《五岳经》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外功。

    传说练成《四渎诀》的武者,能让内息运转如水径周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势若江海奔腾,威力无穷。更有百毒不侵、愈病疗伤的神效......

    平安巷被晒干的老水渠旁边,江南过客与当铺店家保持着一把刀的距离并肩而行。

    年轻的女孩一直紧握那支被她藏在袖子里的画笔,年迈的店家始终把手掌放在刀柄的末端。行走江湖,没有谁敢把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初识的陌生人。

    “姜道长可知道,在这渭城的平安巷里有一座先朝修建的寺庙?”女孩确定了这位店家的真实身份正是曾经在青州城大败白枪会的多福道人姜丰年。

    “水喻菩萨庙。”老人停下了脚步,屋檐的影子扫在那张遍布皱纹的面庞上,像一面烧焦的矮墙。

    “很遗憾,因为十年前的那件事,它已经被官府放火烧成了废墟。如果你想说四渎神功就在那座庙里,那恐怕是白走一趟了。”

    “十年前......灭佛?”

    “铁冠丞相推行的第三次灭佛。”姜丰年瞥向她的袖口,眼底里盈满了戒备,举止却是愈发的恭敬,“作为那位在朝廷如日中天的‘武丞相’的嫡女,苏姑娘对此事必然是心知肚明,不必这般试探。”

    “是幼安失礼了,”苏幼安点头以示歉意,“本无意打扰道长的清修,只是在这平安巷里迷了路,想要寻一位向导相助。”

    “即便知道寺庙已毁,苏姑娘仍要去往那里?”

    苏幼安依旧是点头,一副我行我素的作态,“有劳道长带路了。”

    姜丰年当即握住了刀,“我今早给自己算过一卦,坎为水。”

    “这大凶的卦象不是我带来的,”苏幼安的手中不知何时落着了一支画笔,鲜红的笔杆在指间噼里啪啦的打着转,“就连草原上的夷人都知道四渎神功将在渭城出世......江湖已乱,无人能置身事外。”

    闻言,姜丰年的眼神再三变化。

    苏幼安现身渭城无疑是代表了朝廷发出一种警告,但任谁都知道,在天下第一内功的诱惑面前,这丞相之女的身份也仅仅是让她能在这牵扯到三教九流的巨大漩涡里勉强保全己身。

    “道长,请带路吧。”苏幼安把玩着手里的画笔,“时间金贵,趁着那些响当当的人物还没有注意到这里,正是去打探‘四渎诀’虚实的好时候。事成之后,朝廷定会护你那家小店的周全。”

    姜丰年便是笑了,“苏姑娘竟要让我去当那朝廷的鹰犬?”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放下了长刀。

    “江湖里人人都骂朝廷鹰犬,人人都恨自己不是朝廷鹰犬。”苏幼安的脚步停顿了几秒,然后走在了姜丰年的身后,看着对方年迈却依然挺拔的脊背,露出了赞许的表情,“我相信如姜道长这样的有志之士,绝对不会甘心把性命白白丢在这渭城的巷子里。”

    “活了一大把年纪,仇家当然也是一大把。”姜丰年跺了跺脚,只觉得鞋底一阵滚烫。

    忽是有热风吹过,把街边的树丛摇得沙沙作响。

    *

    与此同时。

    三元当铺的伙房里,破烂不堪的书本被飞快的翻动,哗啦啦的响。

    “真无聊啊。”如此感慨着,姜元合上了《四渎诀》,下意识就要随意的把它丢回锅炉底下,紧接着是想起了店家与那位客人的谈话,便收了手,然后走出伙房,慎重的把它放进了柜台的抽屉里。

    既然说是贵重的功法,自然要留到夜里给店家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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