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蒸笼上的烟雾扇向街面,那烟雾中模糊的夹杂着馒头的清甜香味。

    再向上看,是竹帘半垂的窗口,相较于底下的热汽升腾,茶肆的二层要显得幽静许多,于闹市里显得几分清冷孤僻,一位衣装朴素的中年男人托举手中的茶壶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立刻有侍女举着木勺把沸水冲入壶中,浓郁的茶香在桌上炸开。

    忽然听到有歌声传来,他便是向窗外侧首看去。

    那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茶肆底下,唱歌的道姑跳下马车,从车厢里端出了一坛酒,摇摇晃晃的走上了楼。

    在蒸笼旁扇风的伙计像是看不到她似的,自顾自的工作。只是偶尔有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洒在滚烫的青石板上,便是很快就蒸发,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

    “本店要歇业,恕不招待。”男人看向那位端着酒坛上楼的道姑,不急不慢的说着。

    “我不喝茶。”道姑拍了拍手里的酒坛,坛口的泥封仿佛是凭空消失。

    她撞开一旁的侍女,有些傲慢的坐在了男人对面,然后举起酒坛就是痛饮一气。

    喝到满足了,她就打着清亮的酒嗝,放下轻了许多的坛子,用一双冷漠得让人心底发颤的眼神看向自己对面的茶肆老板。

    “三十年前的中原七闽之地,佛教盛行,大小寺庙三百有余,其中要论慈延寺香火最旺,名下弟子不可计数。”

    容貌姣好的道姑左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是敲打怀里的酒坛,“传说这慈延寺里存有一部极具传奇色彩的秘籍,其名为《对法藏》,据说习得此术者,举手抬足皆能有通玄之妙。这门武功乃是前朝的三法大师所创,他曾经藉此挑战过方寸观的那位第一代观主,留下了一段载入史册的战斗。”

    “慈延寺就是靠着这门拳脚功夫的传承,度过了许多次灾难。即便亲身经历了王朝更迭,也从未有落魄的时候,直到那铁冠丞相推行的第一次灭佛。那座在仙峰岩上坐落了将近一千年的寺庙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对法藏》也就此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她突然朝着对面缄口不言的茶肆老板丢出了手里的酒坛。

    哐当。酒坛砸在了他的脸上,发出了一声让人心脏悸动的闷响。

    茶肆老板不挡不避,任由酒坛砸得自己额头红肿、然后摔到地上粉碎成大小不一的陶片。

    道姑便是鼓掌、大笑,“可我在闽地听说一位老人说过,这《对法藏》是被一位心存歹念的登门和尚给偷走了!”

    “那和尚不知到底是在慈延寺里见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下山之后就发了疯,随口就把‘不入轮回、超脱六道’挂在嘴边,直到某一天突然是消失在山林里。”

    她忽然是不笑了,随即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可我又听说,这和尚后来蓄了发,在中原北境重新露面......”

    “你说对吗,地狱道使者?”

    回答她的,是从周围地砖缝隙里歇斯底里喷涌而出的黑暗。

    *

    高大的围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偶尔传来远处孩童的嬉笑声和妇人病重的咳嗽声。

    红木与灰砖组成一个单调且压抑的空间,十几名弟子在其中练拳,偶尔是争吵或议论,不复往日静坐练功、锤炼卫气的氛围。

    这里是东篱武室的道场。

    苏幼安走在道场的藏书阁里,漫不经心的翻阅那些被精心照顾的武功秘籍。

    里面存放的许多拳脚功夫都有不同的亮眼之处,但也仅仅是亮眼,并不可取。

    于她,于姜元,都没有学习的必要。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熏香的气味,苏幼安的指尖逐一的擦过书脊,留下一种岁月沉淀过的独特触感。

    马青吕的两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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